见新人，忆故人·006

鱼呦内心隐隐后怕，若是那人他那日痛下杀手的话，她和哥哥绝无生还的可能。

可望着防风邶的脸，心中想着的却是另一个人。那个纤尘不染，白发如云的他。她曾在无数日夜想，若一切尘埃落定之后，他会不会…他不会，兵败如山倒的神农不会再有翻身的机会了，他却不肯放弃。

他是九曲红尘的世外客，她妄想若是这烟火能留住他该有多好…

就像防风邶这样也很好。

鱼呦接过那只箭，久久没有回神。她的发丝柔顺的垂在胸前，风将发梢卷起，飞扬在空中。

两人都着紫衣，此刻倒真像是一对璧人。

防风邶似乎是看穿了她一般，问道。

防风邶“你想学吗”

鱼呦错愕的抬头望向他，她甚至感觉自己的心要跳出胸腔一般。防风邶定定盯着她，她抬头仰起笑容。

鱼呦“可以吗？”

防风邶“当然你现在要学的是射箭的姿势，又不是修炼的心法，任谁都能教你，不过我教，自然是最好的”

“-”

曾经种种，不如初见。

相柳“百黎族的圣女？很有趣，你想要什么”

相柳把玩着酒杯，看着面前的少女，红衣如火，繁琐重工的衣裙，目光恳切卑微。

鱼呦“我无力自保、无处可去、无人相依”

鱼呦“只求您一个庇护”

鱼呦“庇护百黎族的妇孺，庇护我”

那时的相柳又究竟在想什么呢，他让她成为自己的人，吸取她的血液，榨干她的价值。是什么时候这种感觉变了呢？是月下她袒露的心声，是他虚弱时的调侃与捉弄，是她重伤后的呢喃细语，还是“啮臂为盟”的约定，又或是与她相处的某一个瞬间。

海底蛇妖，九命相柳，你有九条命，可心只有一颗。

“-”

良久鱼呦回答。

鱼呦“我想学”

鱼呦猜不透防风邶想做什么，但她也是真的很想学

防风邶仍用他那双笑眼盯着鱼呦，防风邶抬手，一个稻草制成的靶子出现在远处，他把弓递给鱼呦，鱼呦紧张的吸了一口气，模仿着防风邶的样子握住了弓。

防风邶“不错，但身法当正直，勿缩颈，勿露臂、勿弯腰、勿前探、勿后仰、勿挺胸”

防风呗指出鱼呦有问题的地方，为她调整好姿势，鱼呦也逐渐认真起来。

防风邶“你的力量小，最好采用四指拉弓。大拇指自然弯曲指向掌心，食指靠在颌下面，弓弦对正鼻、嘴、下颌…”

防风邶递来一只箭，鱼呦将箭架上，瞄准稻草人，箭飞了出去，插进了稻草人的胳膊边缘处。

鱼呦自己很是意外，笑着回头望向防风邶，防风邶一边赞扬她，一边又递来一只箭。

防风邶“不错，倒是有天赋”

鱼呦又一次射出只是结果不尽人意，那箭斜斜的飞了出去，一时间很是落寞，防风邶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鱼呦在怎么有城府，都也只是个小女孩，有些好胜心到很是正常。

鱼呦“刚才莫不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

防风邶站到了鱼呦身后，握着鱼呦的手，引导小天跟着他的动作，鱼呦将注意集中，去屏蔽那另一个人的体温，防风邶在她耳边说道。

防风邶“身端体直，用力平和，拈弓得法，架箭从容，前推后走，弓满式成”

随着“成”字，箭飞出，稳稳地钉入了稻草人的心脏。鱼呦很是开心的转过身看向防风邶，衣服发出沙沙的摩擦声。

防风邶“什么感觉？”

鱼呦“心无杂念，眼睛盯着靶子，专注射箭的动作”

防风邶“悟性不错。”

鱼呦从来没有打消对防风邶的猜疑，可如果真是相柳，即使他和防风家有什么合作协议，防风家也绝不会把家传的箭术传授给相柳这样身份的人，太危险了。

防风邶并没有给她继续思考的机会，又带着她射出一箭。

随后又将鱼呦的手松开，让她自己试一试，结果居然真的成了，鱼呦开心的笑了起来，还拍了拍手。

鱼呦便在照着刚才的感觉临摹了一箭，可惜并为射中，连靶子的影子都没碰到。

防风邶“你生了得失计较”

鱼呦并不反驳，只是询问道。

鱼呦“那应该如何？”

防风邶“点到为止，来日再议”

鱼呦听到这样的回答倒是有些意外的点点头。

鱼呦“我本以为是要多加练习”

防风邶“你再练习，只会越射越差，那种错误的感觉反而会因为一遍遍练习巩固在你心中，相信我，凡事都是见好就收最好。”

鱼呦很是听话的放下了弓箭，对防风邶的技术发出了赞扬。

鱼呦“我信你，毕竟师父在上～”

防风邶“我这方法只适合聪明人”

鱼呦捂住嘴笑出声音。

鱼呦“你和他还真是不一样”

毕竟相柳只会说她蠢。

鱼呦不禁有些不好意思，一不小心竟然就把所想的话说了出来，防风邶却并没介意。

防风邶“怎么样你想和我学箭术吗？”

鱼呦毫不犹豫的回答。

鱼呦“当然”

防风邶“不过，我有条件”

鱼呦“什么条件，只要我能，都答应你”

防风邶“你就不怕，我趁火打劫”

鱼呦“凡我所能，除去杀人放火，背信弃义，都可以”

防风邶“我要你”

防风邶顿了顿不知道在想什么事，神情有些前所未有的愉悦。

防风邶“陪我解闷”

鱼呦有些意外的看着防风邶，本以为他会提出什么无理的要求，没想到居然这么简单。

鱼呦“这么简单！”

鱼呦“我答应你”

临走前，鱼呦将防风邶射中话的箭拿走了，藏在袖中，也不怕被发现。

防风邶把鱼呦送到了玱玹的宅邸前

防风邶“明天见”

鱼呦就这么目送着他策着天马，犹如浪荡公子般，疾驰过长街，长睫毛垂下神色不明。

鱼呦的生活突然之间就变得十分忙碌，她要炼制毒药，要练习射箭，当防风邶有空时，她要向防风邶学习射箭，还要陪着防风邶找乐子。

不过倒是有趣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