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非本意的邀请

赵海棠自以为邀请咖喱酱做女伴就几乎等于表明心意。回家路上他们都沉默下来，咖喱酱靠着车窗睡过去。赵海棠心里堵得慌，他现在进退两难。其实想让她去很容易，抛个诱人的条件，或者说成朋友之间的帮忙，很容易就能糊弄过去。可他不想糊弄，他不想自己的喜欢就这么被朋友之间的帮忙搪塞过去。就像是他说的那样，如果真的在父亲那里得到了批准，以后可能出现的不必要的麻烦通通都会免去。

到家了。赵海棠轻轻叫醒咖喱酱。女孩侧过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而酸痛的脑袋，迷迷糊糊抓住赵海棠的袖口。

“到家了？”

“到家了，走，咱们上去。刚才的邀请你还没给我回应呢，再考虑考虑？”赵海棠替她解开安全带，咖喱酱疲惫地瘫倒在他的肩膀上。

后来他们上楼去继续谈论这档子事。咖喱酱是很热心的，赵海棠也是诚意满满的。稀里糊涂的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两个人就谈妥了。

赵海棠给咖喱酱准备了一屋子的新礼服，让她自己挑。咖喱酱倒也没怎么在意，只是告诉赵海棠说根据他那天的着装来安排。赵海棠请人帮忙当然不好意思要求人家太多，便亲自去盯了一件礼服。

赵海棠的父亲叮嘱过，这个宴会云集了业界各种大佬，办起来也是为了给他后面接手更多事做准备。

宴会如期举行，赵海棠这一周几乎忙到晕头转向。父亲为了锻炼他，将所有相关事务都交给他来打理。今晚唯一能让他感觉到身心愉悦的大概就是准备陪他一起的咖喱酱了——挑完礼服后赵海棠几乎有三天没有见过她。

咖喱酱喝的烂醉，摇摇晃晃把酒杯丢在一边的长桌上。今天的礼服很合适，细如丝的绑带一圈一圈攀上她纤细的腰身，在肩头停留成蝴蝶结的形状，每一处褶皱都在突显女孩儿美丽的身姿。据说是赵海棠亲自挑的。该说不说，这小子虽然看上去贱兮兮，品味还是很不错的。这位大忙人挑完衣服甚至没看上身效果便转头去迎接到来的客人，只给帮忙换衣服的小姑娘留了一句“尺寸我都告诉你了，不放心可以让裁缝再去量一次”。

这是赵氏重工的宴会，赵海棠找咖喱酱来做女伴，引诱她上钩的条件是“一个轻松有钱赚的差事，吃得更是可以随便吃”。咖喱酱不擅长盘算，但怎么看她都不吃亏，不假思索欣然应允。赵海棠大概是忙，甩了个酒店定位后消失的无影无踪。好在咖喱酱不是什么死扣细节的人，冷淡就冷淡吧，有好处收就行。

宴会开始前咖喱酱在试衣间收到了赵海棠的信息，总共两行字，一行表达没有照顾到她的歉意，一行让她去宴会入口的长桌前等他。她拾起旁边椅子上的手机随意回了个“好”，转头听见正在穿绑带的小姑娘感叹道:“赵总今天可上心了，亲自来挑的礼服，连尺寸都记好了告诉我们的。这么看您应该是个很重要的人吧。”

咖喱酱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才略带尴尬地回了一句“啊，我们是很好的朋友”。

“只是朋友？”小姑娘的语气里明显带有八卦意味，手上的动作随着衣服的服帖渐渐慢下来。咖喱酱还在脑子里检索合适的回答，身后的动作已经停下来转身准备走了。

闲聊而已，又不是审问，逃过去也算幸运。

只是朋友？咖喱酱也在心里问。其实她比谁都想要一个回答，以赵海棠的个性，有一点点不一样早该表现出来的。事实是赵海棠对谁都很周到，尽管说话做事浮夸高调了一点。

可他又亲自挑礼服并且记得自己所有尺寸。

咖喱酱很少进行深入的思考，一是她本来心态就好，脑子里存不住东西，二是她的内心防御机制让她可以迅速过滤掉那些让人烦恼的焦虑情绪，说简单点就是傻。这个特点她自己最清楚，所以以前在公寓和他混在一起时，她从没想过赵海棠会对自己有什么不一样的想法，至于衣服的尺寸，备考时他们一起做搭衣服的数学题，数字很有可能是那时候泄露出去的。总结下来就是，咖喱酱在赵海棠那里目前还没找到自己地位不一样的证据。宴会女伴，暂且归类为好朋友之间的帮忙吧。

这位“好朋友”在入口处的长桌前接到了她。看到礼服的一瞬，他先是抬了下眼睛，目光里闪过一丝不易捕捉的惊讶，咖喱酱当然没有捕捉到，只在下一秒听到他夸耀自己:“不愧是我挑的礼服，视觉效果很强烈啊。”

还是那个嬉皮笑脸如假包换的赵海棠，不同的是他换下了从前爱穿的花里胡哨潮牌，以一身得体的西装取而代之。布料是肉眼可见的高级货，熨烫好了没有一点褶皱，脖子上的领带和咖喱酱身上的裙子衬的很和谐。

怎么看都是很养眼的一对儿。

赵海棠朝她伸手，示意她挽住自己的胳膊，“好啦不开玩笑了，你今天很好看。”

他刻意藏住了后半句。能有这样好看的女伴，是他的荣幸。

咖喱酱和往常一样给了他一下，又恐自己弄皱了昂贵的衣服，手忙脚乱地牵住了赵海棠的袖口。

赵海棠带着她穿梭在光鲜亮丽的人群里。这都是些大人物，目光里盛满了精明和算计。咖喱酱在赵海棠身侧紧张的握拳，而身边的人则是一副胸有成竹如鱼得水的样子，碰杯握手，沉稳优雅。

这也是赵海棠第一次代替父亲主持公司的宴会，毫无疑问，他做得很出彩。咖喱酱站在他身边，忽然有一瞬间就想逃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