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折贵妃醉酒

“闹了半天是误会啊，辞小姐，霍小姐，你们快进去吧。”袈裟说着让路。

“海岛冰轮初转腾，见玉兔又转东升。冰轮离海岛，乾坤分外明，皓月当空恰边是娣娥离月宫……”

解雨臣扮着杨玉环，唱腔幽婉，手执折扇，半掩玉容。一舞一曲演尽人事沧桑，一颦一笑皆为世态炎凉。

“今日是《贵妃醉酒》……呵，这是点我呢？”霍辞盈轻笑。

“什么意思啊？”霍秀秀疑惑。

“没事，听戏。”霍辞盈不回答。

“醉中见美……花爷不愧是二爷爷的得意弟子。”一曲唱罢，霍辞盈到后台等着他，见他来了，笑着说。

解雨臣一边卸妆，一边笑着说，“霍大小姐，气消了吗？”

“我要说没有，你再唱一曲？”霍辞盈忽然上手帮他卸去头面。

解雨臣知道她已经消气了，在开玩笑，于是配合着她说，“成啊，你想听什么？”

“那就……《春闺梦》吧。”霍辞盈若有其事一般点了点头。

解雨臣眉眼处多了几分温柔缱绻，从喉咙深处溢出一声低笑。

“今天这出《贵妃醉酒》是点我呢？”霍辞盈双手搭在他的肩上，冲镜子里那张温柔的脸歪头笑了笑。

“何以见得啊？”解雨臣转过头看她。

“《贵妃醉酒》的剧情呢，是唐玄宗先一日与杨贵妃有约，命其设宴百花亭，同往赏花饮酒。次日，杨贵妃先赴百花亭，各齐御筵候驾，但是，唐玄宗车驾竟久候不至。乃忽报皇帝已幸江妃。杨贵妃闻讯哀怨自伤，借酒浇愁。”霍辞盈坐在另一边，“你这可不就是点我呢？”

“你想这么以为，也可以。”解雨臣勾唇一笑。

霍辞盈摇了摇头，“你这张脸啊，真的妖孽。你才十五岁啊，等长大了，一定祸害不少小姑娘。”

“祸害？”解雨臣看了她一眼，垂眸哑笑，心底忍不住变得温软，他想祸害的人就在这儿。

“笑什么？”霍辞盈微微皱眉。

“在想，以后怎么祸害你啊。”解雨臣一手撑头看着她。

看着解雨臣脸上还未卸去的红妆，霍辞盈不知怎么，脑海中忽然浮现她第一次听解雨臣唱戏的样子……

步伐轻盈，一袭彩衣仙人步如履祥云之上，纤纤玉指呈兰花往前方一指，再往回一扣，浓妆下有一双含情眼，清日扶光如星河般透过戏楼，那一方木雕窗泻在台上，星移物换，沧海桑田，水袖一挥，翩翩间唱尽秋苦，一丝一缕婉转悠扬，再回眸，伶人擒着泪，朦胧间让人痴醉。

“怎么了？”解雨臣看她盯着自己出神，有些担心。

“没事，想起了一个人。”霍辞盈长舒了一口气。

“谁啊？”解雨臣回过头继续卸妆，强压下自己心中名为嫉妒的情绪。

小寒居然看着他想起别人？

“我母亲。”霍辞盈叹了口气，“我虽然不会唱戏，知道这么多戏曲的东西，你就没好奇过？”

听到想起的人是她母亲，解雨臣也就没再钻牛角尖，“好奇，不过，你要是想说会主动告诉我的，我因为好奇这个对你刨根问底的，没必要。”

“我母亲很喜欢唱戏，尤其喜欢《长生殿》。”霍辞盈长舒了一口气，“那一年冬天，我母亲被人害死，我和哥哥跑散以后被你和二爷爷救了。”

“真巧。”解雨臣坐到她旁边。

“哪里巧？”霍辞盈歪头看着她，有些疑惑，这种事情还能有巧合？

“那一年，传来了我养父的死讯，我开始留在爷爷身边，学习怎么当家。”解雨臣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