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6月15日,距离上次他们在郊外遇险已经过去六天了,在这六天里,傅青云一个电话都没有打过来,沈栀若倒也不是说有多奢望他打电话过来,只是觉得好歹两人也算是共患难了,也应该彼此打个电话问候吧,其实沈栀若也打过去几次,可对方要么就是不接,要么就是没人在,就觉得挺莫名其妙的。不过,有可能真的是因为最近工作比较忙,所以沈栀若打算亲自做一顿鸡汤上门去慰问傅青云。
说干就干,下午沈栀若与值班好友夏林软磨硬泡,嘴皮子都要说烂了,终于才有了这来之不易的的片刻小憩,沈栀若身着一件淡粉色白粉格子相见的简约式旗袍,扎着两挽鱼骨辫,在搭配一只珍珠发夹。尽显温柔与美好,同时又带有一丝俏皮,来的途中,她在心里默默暗示自己:如果他对自己没意思,做好朋友也是可以的。一定不要害怕尴尬,千万也不要尴尬。
到了傅青云家门口,沈栀若在傅家管家的带领下去了傅青云那,顺便也参观了傅家的世气和家风,虽说是军阀门第,但角角落落、里里外外,无一不透露出一股浓浓的书香之气。与那些普通的军阀家庭,只懂得粗犷和鲁莽截然不同,就像是莲花在一群色彩艳丽同时又俗套的花中依然可以让人看了都无法挪开眼般的感觉,十分的奇妙!
进入了傅青云的房间,他人不在,管家老傅说:“少爷还在书房处理公务,请沈小姐现在少爷房中坐会,少爷忙完后就来!”沈栀若不希望傅青云是在故意避着自己,本想负气离开,但一想好歹在郊外他也救了自己,便忍了忍,在他房中等待,管家走了之后,沈栀若便在他的房间是在无聊,便左右环顾,观察者他房间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仿佛这样能看透他这个人一般,看的入迷时,突然听见背后熟悉的声音想起,她着急忙慌的反了头,竟一不小心撞掉了桌上的一个本子,这本子像是日记,从这本子中掉出的一张照片,这张照片竟是第一次他们在照相馆中合影的那一张。看到这张照片,沈栀若怎能不明白,傅清云不可能对她没有想法,可他偏偏如此……沈栀若打算一不做二不休的问清楚,便先说:“傅青云,自我那天告知你,我喜欢你之后,你对我的态度就是冷冷淡淡,我知道我喜欢你,你不喜欢我,这是非常正常的,可起码恋人做不成,还能做好朋友嘛,但是你最近对我的态度就是非常的奇怪,打电话给你家,就说你不在,打电话到你工作的地方,就说你很忙,我想知道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有什么事我能帮忙的呢,至少也是出于朋友的立场上”“沈小姐,不好意思,我的忙,你帮不了。鸡汤送到了,谢谢你的关心,如果没什么事,还请回吧,恕我招待不周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傅青云,根本不给沈知若一丝可听到的回答的机会,准备出门好似躲避着什么一样,沈栀若怎么可能就这样“放过他”便呵道:“傅青云,今天是多少号?”傅青云不语,沈栀若继续说:“今天是6月15日,一年前的今天我在医院外的巷子口捡到了身中数弹的你,是你留了一封信告知我,很庆幸与我相遇,我相信了,甚至是无比欣喜地相信着,还有刚才掉在地上的这张照片,就是我们俩第一次见面的那一张。你若真的对我没有感觉,为什么会把它保留至今,甚至还夹在了你的日记本当中,你究竟是怎么了?能不能告诉我,我想帮你一起解决?”沈知若的话音落下,顷刻间,整个房间里寂静无比,连呼吸声都是那样的清晰可听,过了很久,沈栀若也没有听到自己想要的回答,而傅青云则是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了出去……
走在回家的路上,沈栀若一直在心里问着自己:沈栀若,你难过吗?你当然难过吗?你后悔吗?你当然不后悔,那你想放弃吗?沈栀若迟疑了,她犹豫的不是自己对傅青云的爱意的深浅,而是一个明明很爱你的人,却装作不爱你,这是很难去攻克的,就好像你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那种绝望,似乎,比没有希望更令人感到破碎!
沈栀若始终不愿意放弃这段感情,并不是因为他必须要争一口气什么的,而是每个人一生之中心里总会藏着一个人,也许这个人永远都不会知道,尽管如此,这个人始终都无法被谁所替代。而这个人就像一个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无论在什么时候,只要被提起,或者轻轻的一碰,就会隐隐作痛。可现在傅青云知道了,似乎是个好征兆,他不想将来自己隐隐作痛,也不想悔恨,因为在这动乱的民国,找一个志同道合且又很懂自己的人不容易,她觉得那束山茶花就是他们之间最好的信物!
曾几何时,她听过家中长辈说过爱情多半是不成功的,要么苦于终成眷属的厌倦,要么苦于未能终成眷属的悲哀。可哪怕厌倦,至少还是爱过的,有欢声,有笑语,亦有争吵,更加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比起那种令人疼痛、心碎,这种厌倦来的更加真实,更加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