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9

钢伴老师小太阳，你来啦。快点进来把门关上，这两天风实在是太大了。

周深快走两步进了教室，转身将门带上，然后把背包和身上厚重的大衣脱下挂在衣帽架上。

周深抱歉让您久等了。

钢伴老师没有，我刚下课没多久，正好休息休息。你刚刚又去找维多辛斯基了吧，他还是不肯同意吗？

周深教授的态度已经松动很多了，再过一段时间说不定会同意呢。

钢伴老师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钢伴老师他对待音乐要求很高，收徒自然也比其他人更谨慎些。你很棒，有天赋，有毅力，也勤奋，他会想通的。

周深点点头。

周深教授谨慎些是对的，我也会继续坚持下去的，老师您不用担心。

钢伴老师对了，你上次和我说，这个月13号和14号要请假对吧，是有什么事情吗？需不需要帮忙？

周深连连摆手，有些拘谨的又将手背到身后，抿嘴笑了笑。他这个人惯常不喜欢麻烦别人，请假之前都要思考半天自己会不会给别人带来麻烦。

周深我要去一趟俄罗斯，我的朋友要在那边参加比赛。

钢伴老师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

钢伴老师哦，小太阳，是你的中国朋友吗？要参加什么样的比赛呢？

周深对的，是我在中国的朋友，15号要代表我们国家参加世界花滑大奖赛。

钢伴老师花样滑冰，冬奥会皇冠上的明珠，一项将冰上舞蹈和音乐高度结合的运动。你的朋友能代表国家参加比赛，我想他一定很厉害吧。

周深我刚刚没讲清楚，她是一个女孩子。

钢伴老师睁大了双眼，摆出一副意想不到的夸张表情，打趣道:

钢伴老师是个女孩子，我还没见过我们的小太阳和女孩子待在一起的场景呢。

周深不不不，不是您想的那样，我们是好朋友，她之前帮过我一个很大的忙。

钢伴老师觉得这个孩子特别好玩，夸他时会害羞，打趣他时也会脸红，每次见到他时，都忍不住想要逗逗他。

钢伴老师我明白了，现在是好朋友。

周深不是现在是，老师，我们都没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啦。

周深的耳朵已经像煮熟的虾子一样红了，他感觉钢伴老师再说几句，他的耳朵里就差不多该冒火了。

钢伴老师看出了他的局促不安，终于决定放他一马。

钢伴老师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我们今天还是从练声开始吧。

她打开钢琴盖，周深连忙揉了揉脸，向前走了两步，放松身体，伴着钢琴的声音，开始了今天的练习。

周深离开教室的时候，天色已经开始变暗，他匆匆离开学校，计划去菜市场买些菜，回家做些简单的晚饭。

他走后没多久，维多辛斯基教授便进了教室。钢伴老师叹了口气，轻轻盖上钢琴盖。

钢伴老师多好的孩子呀，他天天去你那儿报道，眼看着马上就要三个月了吧，怎么你就不愿意收他呢？

老教授将叠好放在一旁的钢琴罩抖开，递给了钢伴老师。

老教授这孩子确实有毅力，能力也不差。你也觉得我该收他？

钢伴老师我当然觉得你该收他。我和他这么相处着，时间也不算很短了，这孩子的性子我是了解的。你觉得他腼腆，不会表达。其实人心里有主意，对未来有想法，有计划，也能坚持，是个很好的孩子。

老教授低着头，不知在沉思些什么。钢伴老师见他这样，也没有出声打扰，只是在一旁安静的收拾着教室。半晌，老教授终于出声:

老教授如果他能坚持完这一个月，我就收他。

钢伴老师哈哈笑了两声。

钢伴老师那你就提前准备好接收那孩子的相关文件吧，他一定能通过你的考验。

周深抵达俄罗斯的时候是13号下午六点二十，因为来这里只是为了看谢望舟的比赛，他也没有带多少的行李，一个手提包便是他所有的行囊。

他选了一家距离比赛场地较近，价格也相对合适的酒店。为了不增加父母的负担，这次往返俄罗斯的机票和酒店的住宿费用，都是他前几个月疯狂做家教赚下的。

乘坐机场大巴抵达酒店附近的落车点，周深又提着大大的手提包，走了十几分钟，终于找到了酒店办好入住。他坐在酒店的床上，打开手机给谢望舟发了条微信。

周深我到俄罗斯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等了一会儿，没有收到谢望舟的回复，估摸着对方正忙着，便放下手机先将换洗的衣物和洗漱用品拿出来放好。

休赛期谢望舟和他发微信的时间一直很稳定，周深知道她每天什么时间训练，什么时候休息，基本只会挑谢望舟休息的时间和她聊会儿天。进入新赛季后，她出没微信的时间就不太稳定，经常会有发过去的微信两三个小时后才回复的情况，周深已经习惯了。如果谢望舟没及时回复，那她一定正忙着。

收拾好东西，才七点二十分，晚上还没吃东西，周深寻思着去酒店附近随便找点东西吃。刚准备拔下房卡出门，谢望舟的语音突然打了过来。

周深晚上好呀

谢望舟你到俄罗斯啦！我昨天就已经到了，来提前熟悉下环境。你在哪儿呢？晚上吃饭了吗？

周深刚刚收拾好东西，正准备出门找点东西吃呢，你呢？没吃的话要出来一起吃吗？

说实话，在异国自己一个人行动，周深心里还是有点慌。没办法，社恐都这样，熟悉的环境才是社恐人的天堂。俄罗斯和乌克兰的语言听起来虽然像，其实完全不一样。他在乌克兰好几年了，乌克兰语算是对付了，俄罗斯语顺带着也能说一些，但要他一个在俄罗斯旅行，该慌还是慌的。

谢望舟马上要比赛了，我不能在外面吃饭呢，怕吃进去一些不太好的东西，万一尿检不合格就完蛋了。

周深对哦，啊啊啊是我不好没考虑清楚！！

谢望舟说啥呢，你又不知道这些规矩。你的酒店在哪个位置呀？

周深给她发了个微信定位。

周深这个酒店距离比赛的场馆不远，只隔了两条街。

谢望舟哦哦这里我知道，昨天安康还和我说来着，你那儿附近有一家中餐馆，在这边评价还挺好的，我把地址发给你，你可以去试试。

周深好呀好呀，我还纠结要吃什么呢，能吃到中餐太好了！

周深看了眼谢望舟发来的地址，距离酒店500米左右，确实不远。

周深应该是在酒店的西边吧，出了酒店以后右拐，直走，然后再左拐……

听着周深嘀嘀咕咕默念方向的声音，谢望舟忍不住开口:

谢望舟还是打开手机地图导航吧，你这个大路痴不要尝试自己认路比较好。

谢望舟见识过周深的路痴能力，简简单单一条路，总共也就三条岔道，他走了三遍还是能走错。

周深你在看不起谁啊！我感觉这条路还是蛮简单的欸，应该不会有问题吧……好啦好啦，我先去吃饭，蓝牙耳机没电了，路上不好打电话，我到了地方再和你说哦。

谢望舟听着周深（自信满满？）的回答，笑而不语。

果然，挂断电话五分钟后，周深发来了信息。

周深我好像走反了……果然还是应该开导航的😭

谢望舟五分钟前我好像听到有人说，这条路很简单不会出错来着。欸？你还记得是谁说的吗？

……周深瞬间靓仔无语。

跟着导航走了十几分钟，周深顺利抵达了谢望舟提到的那家中餐馆。老板看到熟悉的中国面孔，拉着周深就是一通亲切的招呼，周深心里很感激，但社恐的老毛病让他好想逃，好想坐在角落里默默吃完饭。

他挑了张靠墙角的桌子，点好了饭。老板看他小小一只，刚刚聊天的时候又得知他一个人在乌克兰读书，不免有些心疼，给他上的饭菜分量都很大。

周深一人吃得辛苦，肚子已经饱了，饭菜还剩一些，又不想浪费老板一番好心，只好委屈自己的肚子再撑一撑了。

周深救命，老板太热情了，饭量给的太多了，我现在撑到死。

谢望舟你吃完了吗？先坐着消消食，我现在从冰场出来了，去那儿找你，你别一个人乱跑啊！

周深隐约觉得，谢望舟的语气像是在叮嘱独自在外玩耍的儿子。他猛地甩了甩，想把这种荒诞的想法甩出去。

现在他有一种网友奔现前的紧张感。虽然两个人在微信上已经聊了大半年了，也打过语音，通过电话，彼此都已经相当熟悉了，周深还是有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这种感觉应该怎么形容呢？谢望舟可是近几年频繁出现在电视上的体坛新秀哎，还是能够有望争夺冬奥会花滑女单冠军的种子选手，如果成功了，那就是载入体坛史册的人欸！更何况谢望舟之前还帮了他这么大的一个忙。反观他呢？目前只是一名学生，唱歌是比一般人有天赋，在网络上也算有一点点名气，除此之外，似乎没有其他值得夸一夸的事情了。

他把手机举起来当镜子，理了理头发，确定自己的外表没有任何不妥的地方。自己能够和谢望舟比较的地方，或许还有一个，至少好声音的导演找过他两次，想让他上节目，这证明他在唱歌这方面，还是有过人的地方吧。

一想到好声音，周深的脑袋又垂了下去。自己还是没有勇气答应导演的邀请，站到那个大舞台上去。谢望舟二月份就要代表国家站到国际赛场上与其他佼佼者对抗比赛了。明明谢望舟的年龄比他还要小上几岁，为什么两个人之间的差距这么大呢？

周深的思绪还在乱飘的时候，谢望舟已经赶到这家中餐馆了。餐馆人并不多，毕竟也快晚上九点了，谢望舟很容易就看到周深一个人坐在靠墙角的那一桌，低着头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他和视频里没什么两样，只是现实里看起来更可爱，看起来好乖的样子，小小一只坐在那里，乖乖地等着她。谢望舟感觉手心痒痒的，有一种克制不住想要揉乱他头发的冲动。

想到就要去做，谢望舟伸出邪恶的双手，趁着周深还没看到她的时候，轻手轻脚凑到他身边，对着他看起来软软的头发就是一通乱揉。

周深明显被吓到了，整个身子一纵，像被惊吓到的小猫一样，惊恐地抬起头。看到摸他头发的人是谢望舟时，才松了一口气，随机又有些气急败坏地抓住谢望舟的手腕。

周深很吓人好不好！我刚刚在发呆欸！

谢望舟就是你发呆我才偷袭的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你怎么那么像一只猫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周深气得有些牙痒，很像一巴掌拍在她的胳膊上，但又想到两个人是第一次见面，这么做不太合适，只能一脸威胁地看着谢望舟。

谢望舟做了一个捂嘴的姿势，坐到了他的对面。

谢望舟你看，我是为你好嘛，我这么一闹你就不尴尬了呀。

周深我真的谢谢你，你这个人还真是怪体贴的嘞。

不过仔细一想好像确实如此，刚刚心里那些紧张和忐忑的情绪被谢望舟这么一闹，顿时消散了不少。

谢望舟没办法啊，谁让咱俩都是社恐呢，俩社恐在一起，必然有一人要先变成社牛。

周深决定不继续和她掰扯这个问题，他换了个话题问道:

周深你这么晚还出来真的没问题吗？

谢望舟无所谓地摆了摆手。

谢望舟没事啦，我跟安康他们打过招呼了，说了是出来见你的，这不顺便把门票拿给你嘛。

她伸手从羽绒服外套里掏出四张门票，递给周深。

周深谢谢！！欸？怎么有四张？

谢望舟我没弄到套票，只有单场票了，不过位置是很好的。

谢望舟点了点他手上的票。

谢望舟这两张呢，分别是女单的短节目比赛和自由滑比赛。另外两张是男单的。

周深还有男单的票呢，可是我不太了解男单选手哎。

谢望舟我怕你无聊嘛，毕竟短节目和自由滑不可能安排在同一天进行，比赛期间我也没办法陪你。你过来看我比赛，我当然想让你玩得尽兴啦，所以把男单的票也要了过来，你要是有兴趣也可以去看看，就是有些可惜……

周深为啥可惜？

谢望舟上一届冬奥会男单冠军，这次索契冬奥会很可能卫冕的日本男单羽生结弦这次没有选择俄罗斯分战，不然你就能看到他了。

周深我知道他！在B站上补你的视频的时候，顺带看了好多他的节目和剪辑视频，他也是一名超级厉害的选手。

谢望舟啊啊啊啊啊啊啊不要在我面前提看我视频的事情！！我很尴尬！！

周深拜托，后天我还要去现场看你的节目嘞。

谢望舟这不一样！我打个比方，如果我现在当着你的面，放你直播的切片，你会有什么感觉？

周深脑补了一下这个画面，身上的鸡皮疙瘩瞬间冒了出来。

谢望舟你看！是不是很尴尬！但如果现在我想让你唱首歌给我听，你肯定就不尴尬了。

周深那倒也不是，这里这么多陌生人呢。

谢望舟随着他的动作环视餐馆一周，发现他们说话间，店里基本上已经没什么客人了。

谢望舟不然咱俩出去逛逛？你刚刚不是说自己吃撑了嘛，我带你从酒店走去比赛场馆，省得你自己行动的时候又迷路。

周深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二人和老板打了声招呼，出了餐馆，慢慢悠悠朝着酒店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