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

自从那天晚上接受了粉丝的建议，听了卡布的翻唱，望舟觉得自己停不下来了。休息的时间大部分都在搜寻卡布直播的录屏。每次疲惫或者孤独的时候，听到他的歌声，都能让望舟从心里重新升腾起冲破困难的希望。现在除了训练、上课和复习以外，望舟几乎都戴着耳机反复听他的音频。

望舟甚至加了几个布丁聚集的小窝。布丁是卡布粉丝的名字。从其他布丁处得知，虽然卡布以前的直播时间也不是很固定，但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已经好几个月没有直播，也没有什么消息了。

刚变成粉丝，偶像就突然不产粮了，望舟以前没追过星，但她突然能够有些理解一到休赛期就在她微博下哭喊的粉丝们了。

就这样，在训练、学习和搜寻卡布旧粮的循环往复中，一个月倏忽而逝。望舟刚刚收到了自己的校模考成绩，与刚返回学校专心学习那段时间相比，望舟的进步无疑是显著的。就连班主任都对望舟的进步感到惊讶。这孩子聪明，领悟能力强，懂得举一反三，要不是因为之前一心都扑在了训练说，如果按照正常学习节奏走，考上Top 5也不足为奇。不过现在的情况也不算差，如果望舟能够继续保持这样的状态，重点本科也是可以在考虑范围内的。但望舟自己对于这次的结果不是很满意，英语、语文、文综属于正常发挥，数学却依然是她所有学科当中最短的那块板。

周琼你的进步很大了，不要太心急，很多事情都是过犹不及。

察觉到望舟情绪不太好，班主任周琼很快便反应过来，这孩子估计是不满意自己的模考成绩。

不知道到底是性格的原因，还是因为她是一名竞技运动员，周琼一直认为，这孩子总是把自己逼得太紧。无论是在花滑这项运动上，还是现在迫在眉睫的高考。谢望舟的心里似乎总是憋着一股劲，一定要把自己逼到极限，把事情做到力所能及范围内的最好。不说这样的性格到底是好还是坏，周琼担心，这股子劲儿，会在未来的某一天成为击倒她的石头。

周琼你的成绩在班级已经能够排到中上了，这么短的时间，你做得已经足够多、足够好了。

谢望舟不自觉地捏紧手里的成绩单。

谢望舟谢谢周老师的安慰，只是这种程度的进步还不够。我一定要上重本。

周琼有目标总是好的。只是以你现在在国内花滑界的成就，以提前批的方式进重本也不是什么难事。为什么之前没有选择提前批呢？

周琼好奇这一点很久了，今天终于有机会问问这个孩子。这么好的捷径，为何不走呢？

谢望舟一时没有回答，她的双眼虚望着前方，似乎陷入了回忆一般。过了一会，周琼才从听到她有些干涩的声音。

谢望舟周老师，我不想再被别人说是特权者了。

说完这句话，还没等周琼反应过来，谢望舟便对着老师微微欠身，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又是坐在桌子前总结错题的一夜。望舟放下笔，揉了揉因为长时间书写而酸痛的指关节。不然休息一下再看下一门吧，去群里看看今天有没有卡布的新消息。望舟打开手机，突然发现自己的微博与卡布的微博变成了互相关注的状态。望舟手一抖，手机从手中滑落，呯的一声砸在桌子上。

望舟手忙脚乱地把手机捡起来，仔细看了看屏幕，还好没有摔碎。这手机刚买没多久，要是摔坏了，少不了又要挨一顿说。

互相关注是什么意思？卡布回关了？望舟有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她小心翼翼地重新打开微博，仔细确认了一下，卡布微博页面下，关注状态上，确实显示着“互相关注”四个大字。

望舟点进消息页面，看到显示着卡布名字的消息栏上有一个红色的标志。点进私聊页面，是卡布的头像：

周深【哇哇哇哇！你真的是花滑运动员谢望舟吗！我知道的那个谢望舟？经常上电视的那个谢望舟吗？？】

卡布知道我！！！这是望舟脑子里首先蹦出来的想法。很没有出息，但那种隐隐的骄傲感却是怎么都压不下去的。

谢望舟【！！！卡布你竟然知道我！！我太激动了！！】

这样回复会不会太不矜持了。算了不管了，偶像回关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要矜持做什么用。

望舟本来以为中国和乌克兰有5个小时的时差，卡布不会及时回复，没想到不过一分钟，私聊界面又蹦出了新的消息。

周深【该激动的是我吧！你激动个什么鬼啦！你可是国家知名的运动员哎！】

卡布的性格还挺自来熟的，这一点望舟没有想到。望舟是一个外表比较高冷，内心却十分狂野的人。如果是面对面相见的话，望舟绝对不会像现在一样激动且话多，毕竟她要面子。但现在是在网上，怎么放飞对面也看不到她的样子。本来以为自己的热情会吓到对方，没想到对方比自己还要放飞。

谢望舟【我超级超级超级超级喜欢听你的歌！你唱歌也太好听了吧。我现在已经是个合格的布丁了。你之前在YY直播的切片我基本都看得差不多了，卡布你什么时候准备下一次直播呀？】

这一次，消息发出去了20分钟，对方还没有回复。可能卡布突然有事情了吧，望舟一边核对历史试卷的答案，一边偷瞄手机。

又过了一段时间，微博才有新的消息蹦出来。

周深【不好意思啊，我可能会有一段时间不能直播了。】

对面的情绪似乎一下子低落了下来，望舟心头一跳，自己怕是问了一些不该提及的问题。

谢望舟【对不起对不起，我好像不应该问这个问题的。不是想给你压力，催你直播什么的。如果你的现实生活有其他事情要做，那肯定是要先忙正事啦。我只是想要表达一下我的喜爱之情，你不要有压力哈。】

先道歉再说，不能刚和自己的偶像讲了几句，就给对方留下“没有分寸感”的印象吧。

周深【不是的，你没有给我压力，不要想太多啦。是我自己的原因，我的嗓子出了一点问题，短时间内估计没有办法唱歌了。至于什么时候能够再开直播，我自己也不清楚。】

望舟的心沉了下去，她对这种事情太能感同身受了。在面对自己所热爱的事情时，自己的身体却不争气，甚至自己都不能确定这条路还能不能走下去。望舟对这种无望的感觉实在太熟悉了。

谢望舟【卡布，我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上一次比赛之前，我因为练习3A跳跃次数太多，右脚脚踝关节韧带损伤，脚踝肿得塞不进冰鞋里。那个时候我觉得很痛苦，但情况紧急，任务也重，带着伤也要继续练习。当时队医和我说，如果继续保持强度训练，韧带损伤继续加重，最后会影响我的职业生涯。那个时候我觉得天都塌了，如果以后不能继续在冰场上滑行，我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

望舟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敲击，希望将自己的经验讲出来，告诉对面的人，这样的痛苦她也曾经历过，但是现在她不仅克服当时的痛苦，还取得了相当不错的成绩。或许自己的经历能给对方带来些许的希望与安慰。

谢望舟【我不知道你现在面临怎样的困难，但是不要放弃希望，想办法去面对，很多事情都是能够解决的。还有，很多人都很喜欢你，很多人都想继续听到你的声音。不要担心不直播的事情，布丁对你的爱不会减少。所以放手去做你现在想做的事情，大胆地去面对困难吧，你一定能冲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卡布终于回复了信息。

周深【怎么突然这么煽情啊，好尴尬啊。真的很感谢你愿意告诉我这段经历。我会尽快想办法好起来，不让大家这么担心我。】

谢望舟很想做些什么帮助他，在她的印象里，卡布永远都是那个欢乐、温柔、积极阳光的大男孩，不该陷于这种痛苦的境地。想到这里，她打开微信，翻出了花滑队里的队医刘辉的聊天界面。

谢望舟刘神仙，刘神仙，这么晚了，你睡了没呀？

没过多久，回复便弹了出来。

刘辉怎么了，你脚踝疼吗？我跟安康说几遍了，别这么着急非得让你上冰上冰，脚踝哪有那么容易好啊。

隔着屏幕，谢望舟都能感受到刘辉那扑面而来的怨气。

谢望舟不是啦，我的脚踝不疼，恢复得挺好的。现在我上冰的时间不长，最近有和安教练商量了减少上冰时间的事情。再说我每天还去你那里报到呢，要是脚踝恶化了，你不得拍死我。

刘辉你知道就好，给我把你自己管住了，别到时候又哭唧唧地跑过来跟我说脚不行了。

谢望舟我这找你不是因为脚踝的事情，我是想问问，像刘大神你这么厉害的人，应该认识不少其他方面的医生吧😊。

刘辉是国家队的队医，毕业于首医大，专业能力有目共睹。谢望舟想着，或许刘辉会认识一些比较厉害的医生，能够帮到卡布。

刘辉你要干什么？你这么说话准没好事。

谢望舟透过文字，似乎都能看到刘辉那张紧绷的脸。

谢望舟我有一个特别好的朋友，声音出了些问题。他很喜欢唱歌，现在很着急。我就想问问刘大神你认不认识这一方面比较厉害的医生呀？

刘辉他？谁啊？你们班的吗？男生？你别给我早恋啊。

谢望舟不是不是，真的是朋友。你知道的，我交朋友也不容易嘛，能帮就帮帮。

刘辉耳鼻喉比较厉害的专家我是认识一些的。你朋友现在什么情况？

看着这条信息，谢望舟陷入了沉思。自己好像太心急，完全忘记问卡布现在的情况了。只是他们刚刚才在微博上互相关注，现在就去问这种事情，是不是不太好？谢望舟交友经验不足，一时间有些拿不定主意。

对面等了一会儿，没收到谢望舟的回复，似乎有些不耐烦。

刘辉你不是不知道吧？你说他喜欢唱歌，嗓子出了点问题，是间歇性嘶哑吗？还是完全无法出声？又或者是疼痛？

谢望舟你等一下哦，我详细问问。

谢望舟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打开微博与卡布的聊天界面，斟酌着用词，给卡布发去了信息。

谢望舟【卡布，我这边或许能给你介绍一些比较靠谱的医生。虽然有点冒昧，但是你能告诉我现在嗓子是什么情况吗？】

周深【真的吗？我之前已经找很多医生看过了，是声带小结，和我这段时间发声方法、超负荷训练有关系，嗓子嘶哑，发不出声音。西医、中医、喝药什么都试过了，没有什么起色。】

谢望舟眉头一跳，对于热爱唱歌的人来说，嗓子发不出声音一定是最痛苦、最致命的打击。望舟让卡布稍等一下，便连忙将相信情况发给了刘辉。

过了好一会，刘辉的语音电话打了过来。

刘辉你朋友去大医院都看过了是吗，中医、西医都试过了没什么起色？我认识一个这方面很有经验的老中医，可以介绍给你朋友。

谢望舟那我朋友要怎么联系这位老医生呢？

刘辉我刚刚已经和他讲过你朋友的情况了，现在我把电话发给你，你让你朋友尽快联系吧。

谢望舟连声感谢，挂了刘辉的电话，一秒都不敢浪费，将老医生的号码发给了卡布。

谢望舟【卡布卡布，我发一个电话给你，这个医生在这方面很厉害，你的情况对方已经知道了，你尽快和医生联系一下吧。】

周深【太感谢你了，我们今天第一天认识，你就这么热心地帮我，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去表达我的感谢。微博发消息不太方便，不知道能不能加你的微信或者QQ呢？】

谢望舟将自己的微信号发给了对方。

谢望舟【这是我的微信，你直接搜索就可以。不需要什么感谢，你的歌声这段时间给我了巨大的能量，如果一定要感谢的话，就请卡布尽快好起来，让我们布丁能够一直一直听到你的歌声吧！】

躺在床上，谢望舟看着空荡荡的天花板，今天做了一件对自己来说很有意义的事情。如果卡布的嗓子能够因此逐渐好起来，那就实在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