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舍

五湖里小区一处老旧的居民楼发生燃气泄露，宋焰等人立即出动。这是一个相当老旧的小区，随处可见脱落的墙皮，杂草丛生，楼道里灯光昏暗，因为居住的老人比较多，还有捡废品的习惯，顺手就把东西堆在楼道，随处可见堆积的杂物，比如破旧的纸盒子，压扁的塑料瓶，等。

“这四楼五楼的楼道被东西堆满了，就留了那点小缝，人上得去，设备也根本过不去啊！”江毅刚上去没一会儿，就急冲冲的下来了，对着宋焰一顿抱怨，“五楼的崔大叔是收废品的，那些纸盒子破罐子从五楼的楼梯口一直堆到了四楼，就那么屁大点的过道，而且大爷说什么也不让挪动，都挤在那上不去！”

宋焰皱眉，沉吟片刻："我去试试。"

见他转身就跑上楼，江毅也要跟上去，蒋裕忽然叫住他：“站长脾气大，那大爷又倔得很，还是我上去吧，别回头再打起来。你们看看从窗户能不能直接进入六楼。”

江毅点点头：“知道了，裕哥。”

转身指挥其他队友们继续执行任务。

崔大爷是个七十几岁的老头，名叫崔大龙，穿着一件灰色的旧毛衣，一头乱糟糟的白头发，肩膀和袖子已经磨破了，手中拎着一个大包裹，一瘸一拐的走到门口，坐在那开始整理袋子里的水瓶子。

宋焰来到四楼，看到了那小小的缝隙，拿手电围着四周扫了一圈，没有其他入口，只能硬着头皮钻进去，没想到还真让他进来了！

一路来到五楼，发现六楼已经的楼梯口也差不多。幸好这附近住户不多，一层楼就一两户。转身看到坐在那的佝偻老人，走过去：“您就是崔大爷吗？”

崔大龙耳朵不太好，一声根本听不见。宋焰又喊了半天，才慢悠悠的抬头："啊……我就是，你是谁？"

他指了指袖子上的标志，严肃道：“你这些东西严重影响了正常的消防工作，我要挪走！”

说着就开始搬。

“哎哎你干嘛！抢东西的是不是？给我放手小兔崽子！”

老头一见有人动他的废品，猛然抬起头，一巴掌朝宋焰甩了过来，力道十分大。

宋焰硬生生挨了一巴掌，心里已经怒火中烧，强忍着想要打人的冲动，指着他大声吼道：“你这些废品占用了公共区域，阻碍了别人都正常通行！我没顺着窗户丢出去就不错了，要不然你现在就坐牢了！”

他心情本就因为舅妈非常气愤，又来不及发泄，所以很快对这位老人没有了耐心，甚至出言不逊。

崔大龙也不是善茬，见他这样，也来了脾气，颤抖的手指指着他的脑门骂的要多难听有多难听。宋焰皱着眉头，不理会难以入耳的辱骂，一股脑的继续搬东西。

“你给我起开，你这个土匪强盗！光天化日抢我的东西……你给我起开，起开！”

老头骂着，直接扑上去揪住男人的领子。宋焰侧身躲过，那人直接装到箱子上，手腕用力一扭，咔擦一声，骨节错位，老头吃痛尖叫了起来。

“啊啊啊啊——”

正愁怎么上去的蒋裕听到一声嘶吼吓得抖了抖，眼前的过道他实在是过不去，甚至十分好奇宋焰是怎么进去的。正在一筹莫展就听到楼上激烈的争吵，仔细听居然就说宋焰和崔大爷正你一言我一语吵的激烈对抗，喊了句：“宋焰，你那怎么样了？别跟人家吵架，能上楼了吗？”

宋焰急促的喘息，一面生气，一面着急：“没有，这边我来解决，你先跟他们从外边上楼吧！我马上处理好！”

“行，那我先去了。”

蒋裕应了一声，赶紧带着队员用梯子破窗融入而入进了六楼。

几人顺利救出六楼都被困人员时，发现宋焰还没出来，顺便下来五楼查看。

“站长，我们完事了，你怎么样？”

杨驰边走边问，等他艰难的穿过堆积如山的废品来到里面，一眼就看到站在原地的宋焰，忙走上去拍了他一下。

“站长，怎么了？”

眼前的男人一动不动，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个崔大爷已经倒在地上一动不动，断了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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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你说宋焰任务时跟人发生争执，失手杀人……蒋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宋焰怎么可能杀人呢！”

从医院看望舅妈回来后的许沁接到蒋裕的电话直接去了消防站。

看着她焦急的神色，蒋裕抽出自己被握的死死的手，正色道：“事情还在进一步调查，目前还没有确切消息。是死者的儿子一口咬定宋焰杀了他父亲，而且鉴定死者的头部确实有受到重击的痕迹，那片老楼没有监控，又没有目击证人，我看难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呢？！"许沁一脸的不可置信，双腿一软坐在地上，眼睛红肿，双眸无神，看得人心疼，"宋焰呢，他在哪？！他现在在哪？"

蒋裕将她扶起来，神色暗淡，低声说：“听说那家人已经把宋焰告上了法院 ，说他故意杀人，要求杀人偿命……宋焰现在已经被带走了。”

"不！不可能！"许沁猛然摇头，眼泪簌簌落下，发出疯魔般的嘶吼，"这绝对不可能！我和他一直生活在一起，他是什么人我最清楚，怎么会杀人呢？！一定是他们搞错了！是他们弄错了！肯定是弄错了！蒋裕，你们是好朋友，你也觉得宋焰是被冤枉的对不对？他一定是被冤枉的……我现在就去警察局，我要找律师，我去救宋焰！！"

"许沁，你冷静一点！"他拉着许沁的胳膊，紧紧握住女人颤抖的肩膀，急切劝道，“这个时候就算你去了也见不到他，但是有一点你说的对。既然对方要打官司，你可以先去找律师咨询一下，看看需要准备什么，总比你在这胡思乱想要好。”

"你说的对……"

听到这里，许沁终于恢复一丝神智。

她不停的安慰自己，这只是一场意外，一个误会。

她一向相信宋焰，相信他是正直、谦虚、不拘一格的好青年，不会做出伤害别人性命的事情。她不相信他会去做伤害别人的事情，这绝对不可能！一定是哪里弄错了！

许沁一个劲的在心里安慰自己，可心中的悲伤越来越浓重，一滴滴晶莹的眼泪从眼眶里掉落。

“去找律师……我去找律师……”

女人在嘴里机械式的呢喃，转身离开消防站。

蒋裕插着口袋，深邃的目光盯着那抹渐行渐远的身影，眼神逐渐冰冷。手机里忽然收到一条简讯，看着屏幕上简单的几个字眼，愤怒的握紧拳头。

蒋家，一位打扮得雍容华贵、保养极佳的妇人急冲冲的走下楼梯，手里还拿着一个皮包，神色慌张的环顾空荡荡的房子，确保没有别人，直奔大门。

“这么晚了，您要去哪？妈妈。”

一声冷漠的男嗓从背后响起，蒋裕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到女人背后，阴冷的黑眸注视着她。

蒋母浑身一哆嗦，转身惊恐万状的看向他，声音里充满恐惧："小裕……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

男人微微一笑，一副很温文尔雅的模样，却毛骨悚然："妈，你还没有回答我，这么晚了，要去哪？”说着，目光死死锁定女人紧握在怀里的皮包，挑了挑眉，“不会是要去崔家，贿赂他们撤诉吧？”

女人吓得脸色惨白，连连摆手："小裕，你别误会！没这回事，我就是……啊，陈太太约我去打麻将，就这样。”

“事到如今，你还是不肯说实话吗？”蒋裕眼里的寒芒更甚，上前抓住皮包一把扯过来，拉开一看满满的现金，那一刻，他再也装不下去了，所有的克制瞬间化为乌有，用力丢在地上，发出咆哮，“这次又是为了他?为了你抛弃了二十年的流氓儿子，是不是？当年他复读考上国科大就是你在背后帮忙的吧？还真是有求必应啊，他想当兵，你就立刻弄了个假学历……妈，你有没有点常识?能不能提前做做功课，国科大从来不收复读生！还有，他当年绑架孟家二小姐，我说怎么后面没消息了，感情也是你在后边给他找替罪羊的吧？还有那个消防员站……我真不想多说了，妈，你扪心自问，就凭你那个宝贝儿子的能力，人品，素质……他配当一个消防员吗？那样的人居然能当上消防站站长！我不知道你在这后边到底下了多大功夫，可他就是仗着有你在才变成今天这样肆无忌惮、嚣张跋扈、自私自利、不计后果的垃圾！妈妈，没有你这么溺爱孩子的！更没有你这种利用现任老公的钱养前夫儿子的！”

蒋母被他一顿抢白，脸色煞白煞白的，半晌没说话，好半晌才抬起头来，已经泪流满面。她不停摇头，眼神哀戚的看着儿子，紧拉着她他的手哽咽着说道："小裕，对不起，我知道错了，你不要怪我好不好？我不想的……可是、可是那毕竟是你的亲哥哥啊，你怎么忍心看你哥哥坐牢啊！"

蒋裕一把甩开她的手，继续愤怒的吼道："我也是你儿子啊！你怎么就能忍心伤害我呢？你对他们父子的愧疚凭什么要牺牲我们父子的幸福去偿还啊？你好狠心啊，妈妈，这么多年来，你对我有过这样的关心和爱护吗？你嘴上说自己心软慈悲、厌恶权贵，把自己塑造成一个人格多么高尚的好母亲，好妻子……可实际呢？爱慕虚荣是你，贪心谄媚是你，欺软怕硬是你，满嘴仁义道德，假仁假义居心叵测的还是你！你不忍心对吗？好，我今天就把话放这。”他说着，指了指门口的位置，语气森寒，“你选吧，是要你那无可救药的好儿子，还是留下来继续当你的阔太太。”

听到儿子的这句话，蒋母脸色一片惨白，身体摇晃了两下，转过身子慢悠悠的上了楼梯。

目送着母亲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蒋裕脸色阴沉，他闭上眼睛，绝望的泪水从他的眼角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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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沁沁?”

开车回到家的陈烈一眼就看到了呆坐在门口失魂落魄的许沁，看她红肿的眼睛，就知道刚刚哭过。陈烈叹了口气，事情的经过他已经有所耳闻，缓步走过去，轻拍她的肩膀，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柔："进屋说话吧。"

许沁恍惚的抬起头，看着他一言不发，眼神木讷的跟着他进了屋。

“宋焰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对方已经向法院提起诉讼，要让宋焰坐牢……而且，到目前为止没有任何对他有利的人证物证……”男人说的轻描淡写，转身为他递过去一杯热水，坐到她身边，“你去找律师了吗？怎么说的？”

“我去了，可是律师费太贵了，我给不起……”

许沁小声嘀咕，低垂着头，双腿屈膝抱着自己的双臂，像个受伤的动物。

"沁沁。"

陈烈摸了摸她的脑袋，轻轻把她抱在怀里。

尽管她曾对自己做过那种事，尽管她对自己不屑一顾，可是他毕竟喜欢了她那么多年，果然还是狠不下心。

“陈烈，你能不能借我点钱，等我帮宋焰打赢官司一定还你！拜托你帮帮我，我不能失去他，真的不能！”

她的眼里满含希冀和恳切，双手紧抓着他胸前的衣服，仿佛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一般。

陈烈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她越是这样脆弱，自己的心反而越痛苦。

她只有为了那个男人才会如此，仿佛她就是其他而活的一样。

所以，自己算什么？自己在她心里到底算什么？他很苦恼。

“你是不是为了他什么都愿意做?”

男人突然冒出来一句话，语气中带着浓浓的酸味。

许沁猛地瞪大眼睛看着他，心里的某处仿佛被针刺一般疼痛，可是现在病急乱投医的她已经没有退路，仍然死死揪着男人的衣领，艰难的点了点头。

"呵。"陈烈突然冷笑起来，猛的将她压在身下，漆黑的眼睛死死盯着她水亮的眸子，那里还残留着为别的男人流下的泪水。

“许沁。”

她没挣扎，也没喊叫，反而安然的闭上了眼睛，做好了准备。

“你真让我失望。”

陈烈的声音冰冷刺骨，让人从心里感觉到凉飕飕的。冷冷丢下这句话，转身回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