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

“真是小气，分本少爷一块桂花糕都不行。”方多病一边小声抱怨不满，一边看着刘如京处得来的字条。

“南胤文出了名的艰涩，你就是把字儿扣进桌子里，该看不懂还是看不懂。”李莲花漫不经心，“还是等小唐醒了，省些功夫。”

昨夜以方多病和笛飞声大动干戈一番草率收场，李莲花煮了醒酒汤，唐周喝完后便早早睡下。

算算时间，应该是快醒了。

“昨天光顾着和那大魔头对招，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都忘记说了，肖紫衿怎么还敢学你开四顾茶会！……”

李莲花耳朵动了动，他陡然站起身迈向二楼，随意说道:“方小宝，你看这都快到饭点了，你师父我还没做饭，这一顿就交给你了。”

滔滔不绝的话语顷刻间中断，方多病手中被塞了几两碎银，复一眨眼就已经不见李莲花的踪影。

他愤愤扭头，就看到笛飞声抱臂倚在门边，对他微微一笑，这笑容怎么看都有些嘲讽意味。

方多病更气了，他夺门而出，临走之时还撞了笛飞声一下。

笛飞声:……

一进屋，就见唐周撑着床沿要起来，李莲花快步走近，扶着他坐起。

“感觉怎么样？”李莲花搭着他的肩膀，“不头疼吧？”

“我无事。”唐周缓了缓，只模糊想起自己昨天喝了很多酒，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之后的事情他完全没有印象。

一旁放着的衣裳吸引了唐周的目光，如水墨渲染铺开的衣袍，莲与叶点缀其间。

莲叶无穷碧，莲花别样红。

注意到唐周的视线，李莲花莞然而笑，拿起那件衣裳，“喜欢吗？”

唐周才意识到这件水墨色长袍是给他的，愣了片刻后，很是好奇道:“之前我就想问了，我的衣柜里有一件我本人并没有的水墨色长袍，是你的吗？”

“不，是你的。”李莲花摇头否认。

“我的……？可那件衣裳明显有些年头了。”唐周又瞧了瞧眼前这件，“这件倒是崭新的。”

一针一线十分精致，但他直觉这是李莲花自己缝的。

“它们属于你。”

如此笃定的语气，让唐周再次愣住，他迟疑着开口:

“李莲花，我们以前，认识吗？”

似乎是没有料到他会这样问，李莲花沉默了一会，唐周还以为他会立刻回答，就像每一次他哄骗方多病一样。

当然，李莲花说什么他都会信的。

即使毫无理由。

“认识，也不认识。”他脸上的笑容更甚，“确切一点来说，是李相夷认识你，而你——不记得他。”

明明是笑着的，唐周却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悲伤，青年墨色的眼底泛起阵阵涟漪，从前李莲花总是温柔散漫的，总藏着心事，好像对什么都不太在意，不太上心。

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仅仅因为他的出现，就一而再再而三地为他破例。现在也是，他是第一次见李莲花情绪这么外露的时候。

他努力在脑海中搜寻过去的记忆，可一切的一切无一不在证明——凌霄派弟子唐周，初次来到此方世界，为所渡之人来。

“现在这样，也很好。”他听到他说。

从伊始，他，便认识他了。

只如初见般惊艳，久别相逢仍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