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面灯笼

李莲花扶额，终了点点头，算是应了:“嗯，朋友。”

是徒弟，也是朋友。

方多病:“既然都说开了，就没什么好互相隐瞒的了，我先坦诚一个事。我刚知道，单孤刀他……不是我舅舅，他其实是我亲生爹。”

说完，方多病有些不敢看李莲花，自己的亲生父亲假死骗了他十年……李莲花该有多伤心啊。

“你知道了？”李莲花语气没什么波澜。

方多病愕然，“连这个你也知道？！”

“我并不比你知道得早多少，而且，单孤刀确实没有死。”

从采莲庄这一切便都有预料，从得知真相的那日一直到如今，师门情谊会化作不缀的钝刀凌迟他的心脏。

可如果李莲花会为这样一个既定的事实所困，那他也就不是李莲花了。

人呢，总得先学会放过自己。

闭了闭眼，再睁开后眼中是一片清明。

“你……”方多病担心地看着李莲花。

李莲花沉吟了一下:“这件事远远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不知他的目的是何，总归，还得查下去。”

“按你说，我们得去找一趟刘如京了。”方多病望了望窗外飞速掠过的景色，又抬眼瞧了瞧楼上，“唐周还睡着吗？”

“嗯，他有些累了。”

“也是，今早去了肖紫衿办的四顾门复兴大会给我憋得一肚子气，唐周说的那番话真是解气，不愧是本少爷的朋友，见解都大差不差，没想到他也很了解你嘛！”

“那肖紫衿脸都涨成猪肝色了哈哈哈哈……你脾气好，人家把你创立的四顾门当成扯大旗的符号你竟也不生气？”

方多病笑过后又开始忿忿，“这不是我想复兴的四顾门。”

李莲花默然不语，触动心事般看向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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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州马家堡门口。

唐周、李莲花等在一旁，方多病敲开门，一个家丁出来，方多病问刘如京的下落。

“……你们找刘如京？刘瞎子早不在这干了。”

“刘瞎子？刘如京的眼睛怎么了？”李莲花意外。

“十年前他不是那什么武林大战便炸瞎了一只嘛，这两年另外一只也不中用了。”

李莲花听了心里不是滋味。

方多病:“瞎了便赶人出门？是否也太翻脸无情了！”

“我们可没不要他，是他自己不愿赖在这吃白饭。不过他现在做死人的生意，风生水起，可比做护院挣得多多了。”

李莲花:“什么死人生意？”

“咱们这地界不太平，总有江湖人寻仇约战。说好了生死不论，死了也无人敢收尸。只有刘瞎子仗着自己原来是老四顾门的人，出面敛尸也无人敢找他麻烦。”

“他也不用那长枪了，改用鹰嘴钩。钩敛了尸身等亲友来赎，价格不菲。我倒也想跟刘瞎子去做这好买卖了。”

“等月亮上了天，你们去看看夜市上亮一只鬼灯笼，就证明他今夜开张做生意，顺着灯笼走到底就能找到他了。”

夜色如磐，月上枝头。

唐周一身沐夜装，黑衣如墨。李莲花着米黄布衣，仅以红棕相间的帛带束起腰身。方多病则是一身灰蓝交领护腕长袍。

从四顾门复兴大会之后，万人册上关于一剑霜雪的描述少不得又要添一条“容貌肖似李相夷”，所以唐周干脆不着白衣白笠，便不易被人认出。

二来江湖上知道李相夷模样的并不多，大多仅是听过传奇故事。

走在夜市上，方多病找到一只鬼面灯笼，指给二人看。

三人顺着灯笼，走到了荒郊野外，发现在黑暗中有一处荒废的客栈。

门口也挂着这只鬼面灯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