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森林

“行走的途中，穿越的途中，我仿佛便是一个苦行僧，期待着一种无声的蜕变，让冥冥中的灵魂找到至诚的皈依之地…”

行路难，我在长云漠漠的旅程上不停地走着，回眸处，皆是荒漠与虚空，曾经走的路幻化成了一片片海市蜃楼，像一阵风，吹起，散去，扑朔而迷离…

我曾跨过山和大海，也曾穿过人山人海。

人生，在我眼中，说到底不过是“生死”二字罢了。但由于有了命运的浮沉，由于有了人世的冷暖，简单的过程才变得跌宕起伏，纷繁复杂。但这些我都不曾拥有，甚至不曾奢望过。

无数日月去寻觅的答案好像也不曾存在过…不过，一切我都习惯，习惯了孤身一人，习惯了风餐露宿…

我好似走遍了这个世界，用我一生的光阴去探索，去寻觅…

我忘记了究竟是哪一天，我翻过山峦眺望时，望见了被绿色覆盖包围的一大片森林，冥冥间，我加快了步伐，继续赶路。终于，在夜幕降临时我来到了森林的面前，我攀过了最后一块巨石，仰望着宛若圣地一般的森林。风过林梢，拂起别样情怀…

我重新攀回最高处的一块巨岩上，这是我第一次错过日落的时刻。巨岩上长着星星点点的小草，很柔软，最奇特的是，它竟不受毁灭之力影响，那么充满勃勃生机，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近距离与植物接触。我轻轻摘下斗篷的帽子，视线离开了那片森林，明月还未初升，但太阳已落西山。借着点点微光，我深深望了一眼那越发模糊的故土，凌乱的白发被风吹起，遮住了我的双眼，好像看不见了呢，自己还能回到那里吗，我不知道…或许吧…

我抬起手拨开碎发，重新戴上斗篷的帽子，将自己藏匿在黑暗之中。这么多年来，我从来没有窥视过自己斗篷下的那张脸，应该很恐怖，丑陋吧，否则怎会有那么多人对我避之不及呢？那不如将它遮盖起来吧。

“活在阴影中的人总是不敢面朝阳光，不是他们胆怯，丧失了勇气，而是他们习惯了黑暗。明明与光明仅有一步之遥，但他们始终跨不出这一步…”

我躺在岩石上，嶙峋锋锐的石头咯得我很不舒服，好在小草能缓和岩石的锐利。这一夜，我如同往常一样，失眠了。闭上眼，耳边时不时传来的骚动与喧嚣渐渐平息下来，夜晚很宁静，反复地辗转中，我却毫无睡意。

索性，我站起来不睡了。一钩新月几疏星，高高的乱石堆上矗立着一道身影，那便是我。我等待着红日初升，去看看日出时的风光。夜里的风依旧清冷，吹得人心寒。凉凄凄，冷冥冥，我轻叹一声，闭了闭眼，斗篷被风吹得满天飘舞，被利刃撕裂成一条条黑带子，披在我身后荡漾着。

不知过了多久，腿上沾满血的绷带被猛得刮开，“扑通”一声，我疼得跌坐在地上，咬着牙，一把扯下差不多好了的手臂上的绷带，缠在了小腿上，拼命止住顺着小腿汨汨而下的血。“嘶…”我大口喘着气，冷气入口，口腔中一片寒凉。

正在此时，一抹刺眼的金光亮起，转眼间，一片火红。我抬起眸，天边仿佛燃烧了起来，霞光万道，光辉夺目，一轮巨日缓缓升起。强光下，我眯着眼，望向了森林的深处。一时间，我的眼眶中浸满了泪水，不知是被刺眼阳光照射的，又或者是什么…

一片淡绿忽然闯入了我的视线，占据了我的整个眼眸…

“日出是盼，日落是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