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迪前去调查。
拉莱耶铺了好大一张网。
他查阅了所有她进出的行迹。
早在小巴蒂被抓之前,她已经着手对审讯室的改造。
魔法部即便是傲罗进出都有严格的搜查。
除非她早早在办公室中做好了小范围传送的门钥匙。
阿拉斯托来找她也在意料之中。
因为封闭的严实,柜中复方汤剂的药草味还残留。
他们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行云流水严谨周密。
是拉莱耶的作风。
穆迪翻阅书架。
下意识打开了他初次见面送她的书。
高级黑魔法防御理论。
上面贴了无数的羊皮纸便签。
娟秀规整的记录着她的理解。
那时候的拉莱耶是有理想的,她说。
:“我见过战争的残酷,所以想多拯救些无辜的人。”
她努力,上进,有天赋,没有人会对拉莱耶挑出毛病。
甚至在她远去美国的前一天。
穆迪办公桌上的绿萝都是带着水渍的。
:“眼睛要定时做清洁,阿拉斯托,你又忘记了。”
按上机械眼的时候,拉莱耶刚跟他不久。
每次疼痛难忍流泪,她都在旁边准备好一切。
穆迪看到书中夹着一张写着地址的纸时,终于扬起了头。
眼泪顺着灰白的发丝,滑到满是皱纹的脸庞。
这滴眼泪,是切切实实为这个可怜姑娘而留
的。
他是第一个,觉得拉莱耶可怜的人。
:“师父,我很知足。”
她从不怨天尤人愤恨世道不公。
循规蹈矩未曾做过一件道德评判标准之外的错事。
直至今日。
这三十五年,做的第一件出格的事情。
人人平等的她终究发觉自己所有的哗然都倾注在一人身上。
巴蒂.克劳奇。
:“拉莱耶。”
小巴蒂不明白她要做什么。
救他出去?
不可能。
:“走。”
拉莱耶的命令简洁极了。
优雅的踩着高跟鞋,怎么看都不像是要救他,更不可能相信这个亲手把他送进阿兹卡班等死的女人会在看他等死这件事心软。
所以他松松垮垮的坐在椅子上。
:“姐姐……我们…十二年没见了吧?”
:“我不是来跟你叙旧的,巴蒂。”
:“那你要做什么?哈哈哈...别惹我发笑了,高高在上的拉莱耶要步愚蠢父母的后继?用夺魂咒接着控制我?”
她倒也没被眼前人激怒。
纤细的手一点点揪起衬衫领口。
徒然拉进的距离让小巴蒂下意识的惊恐后撤。
小巴蒂早没了年少的意气风发,拉莱耶也生了细小的皱纹。
可那双眼睛只要盯上他,他就移不开视线。
:“你很怕我啊。”
小巴蒂却突然顺势乖巧起来了。
:“求求姐姐……救我出去……”
在逃亡的火车上,他是穆迪的脸。
这个身份轻车熟路。
他们竟开始平淡的聊起天来。
:“为什么?”
拉莱耶没回答。
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发。
……
上次这样亲密的动作是什么时候?
快二十年了吧。数不清了。
:“抱歉,我不是合格的姐姐。”
……
直到她拉着他跪在带着父母姓名仿刻石碑前。
他才明白拉莱耶要做什么。
她不要前途,不要虚名,甚至不要命。
原来不是为了让他活下去啊。
荒郊野岭,是个尸体都不会被发现的好地方。
这算什么?
这一路心悸现在看来不过是她为了看笑话?
拉莱耶啊,拉莱耶。
你还是这么狠毒。
药水过期。
狰狞的脸暴露在世界中。
他没有犹豫的捡起拉莱耶甩给他的魔杖。
表情竟带着兴奋,血液沸腾。
是啊,演什么姐弟情深的戏码。
他们就该是这样你死我我活。
:“弑父的时候,是不是还觉得轻松?我早该杀了你。”
拉莱耶每一发无声咒都狠厉极了。
小巴蒂仅仅失误一次,血痕遍布全身。
血液飞溅到他长长的睫毛上,一片猩红。
和疯子争抢也讨不到好处。
她废了他的四肢。
却下意识的想接住那倒下的残躯。
他便趁摔倒时将她身上的匕首摘下刺进心脏。
:“拉莱耶,当了二十多年的傲罗…还这么幼稚啊?”
:“不可以同情对手啊~”
拉莱耶有些不甘心的闭上了双眼。
没法看到他亲眼惨死呢。
没关系了,反正也活不成。
走马灯的画面一瞬瞬略过。
这一生太长了。
她早该死的。
……
姐姐,你看,我们血脉相融。
这样你就是真正的克劳奇,没人会说你是野种了。
瞧瞧,我终于赢了你一回。
是我先杀了你。
是你先断气的。
:“哈哈哈哈哈...是你先死的,是你先死...”
小巴蒂早就不能动了。
他只能看着自己的血渗进泥地中。
然后慢慢,慢慢等死。
可他笑着笑着突然发了疯扭动着靠近拉莱耶,他好想伸手将那双眼睛剜下。
为什么又抛下我?
似乎有什么东西轻飘飘落在了拉莱耶的睫毛上。
也许是风吧。
穆迪顺着地址赶过去的时候绕了又绕。
除了血腥臭的味道和几只秃鹫盘旋,什么也不剩。
他为她建了一座衣冠冢。
没有归属到克劳奇家族,没有姓氏。
在山岗的墓地中显得孤零零的。
:“不必为我悼念。”
:“我终于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