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九 审判

“有关印竹身份一事。”檀弈说道，瞟了一眼印竹。

“仙帝，印竹与我们一路同行，帮助甚大，他绝对没有问题。”上官棠急道。

“本尊现暂代仙帝一职，对调查印竹一事有绝对判定权。”檀弈说着，亮出仙翎。

上官棠还想说什么，被湲汐拉着跪下，此时有什么话也不能说了，否则便是忤逆的大罪。

“印竹，本尊现在问你，你究竟是何人？”

此话一出，几人都担忧地望向印竹。

印竹低着头，避开众人目光，没有说话。

“既然如此，那众位便来看证据。”

说罢，檀弈亮出事先复刻好的纸条，上面化着诛瑾剑构造图，底下写着魔族神器四个字。

几人看向那张纸条，一时间震惊不已。

“诛瑾剑构造草图在此。而此剑正是印竹一直随身携带的佩剑，正是魔族神器。印竹，你作何解释？”

“印竹……”上官棠快急出眼泪了，扭头望向印竹，可他就是低着头，一句话不说。

“还请仙帝明查，印竹他怎么可能……”上官棠解释道。

“小棠！”沐凌风大声打断她。

上官棠静静淌下一滴泪，她还是坚定地说出，“他怎么可能是魔族。”

“大胆，审问之地岂容你胡闹，来人，拖出去杖责二十！”檀弈喝道。

上官棠没有辩驳，甚至没有后悔说出那句话。无论如何，上官棠不能接受这个现实，就算打死她也不能接受，除非印竹亲口告诉她，他就是魔族之人。

“仙帝，仙帝开恩呐！”

“还请仙帝收回成命。”

沐凌风和湲汐都求情道。

“仙帝，上官棠无罪，动用私刑恐怕不妥。”白小芊说道。

“父亲，您手下留情。”落绒雪也求情道。

檀弈却是没有说话，紧绷着脸。两个仙界士兵上来拖走上官棠，上官棠只是看着印竹，她多么希望此时印竹用他的伶牙俐齿解释清楚，他是被冤枉的。可是印竹攥着拳头，紧咬的下唇渗出一丝鲜红，上官棠看到一滴晶莹的泪珠砸在地上。印竹鲜少落泪，这下，她所有的心防瞬间坍塌，只觉得心被撕裂。

“且慢！”印竹突然伸手拦住那二人，然后看着檀弈，一字一句道，“不错。我确是魔族魔主藤络的嫡出长子，诛瑾剑正是我的佩剑。我是印竹，辰离和凤羽的哥哥。”

印竹望向众人，他再也没有理由瞒着他们，也许他偷偷潜入仙界的那一刻，就该料定这样的结局。

“我生在魔族，长在魔族……”在众人震惊的眼神中，印竹开口，再次说出那一段尘封的回忆。“我的父王亲手害死了我的母后，得知此事的我偷跑出来，来到仙界，我立志要为母后报仇，他根本不配当一个父亲，一个丈夫。在仙界游荡数日，魔族挑起与仙界的纷争，从此我便遇到了你们。”印竹看向众人，“是你们救我于黑暗，给我本不堪的一生照进一束光亮。遇见你们，是我这一生，最美好的时光。和你们并肩作战的每一刻，我都把自己想成是你们中的一员。帮你们走的每一步，我都是真心的。我的结局早已注定，死亡是我的宿命，幸好有你们你们给了我这些回忆，足够我铭记终生。对不起，谢谢你们。”

印竹说完这段话，眼泪悄然滑落。沐凌风等人也忍不住落泪。

沐凌风摇着头，紧紧抱住印竹，“不要，我们不能没有你。”

“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永远都是我们的好兄弟。”白小芊说。

“印竹……”湲汐快哭成了泪人。

上官棠早已哭得说不出话来。

“既然你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你可知私通仙界，背叛魔族是死罪。”檀弈冷冷的声音传来。

“知道。”印竹淡然一笑，似乎都释怀了。

“我们仙界也不会留一个叛徒，你于仙界，不过是敌军叛党的身份，理应赐死。你可认罪？”

“我认。我都认。”印竹毫不犹豫地说。

“印竹，你疯了？”上官棠失声大喊，她无法想象印竹此时竟然毫无辩驳，竟然一心求死，明明他为仙界做了那么多，明明他一直做的都是正义的事情，却要因为一个身份，承受那些苦难，他有什么错，他的身份和经历不是自己能选的啊！他儿时亲眼目睹父亲害死母亲，一心想着报仇，却被天下所弃，凭什么这么对他？上官棠觉得无比不甘，无比心疼，她哭着说道，

“即便如此，仙帝，即便他是魔族，可他这一路帮助我们仙界，其心可鉴，众人为证，功过相抵，罪不至死。”

“没错，仙帝，您如果一定要治印竹的罪，那我们与他同行，也有包庇之则，理应共罚！”沐凌风也说。

“仙帝，印竹一路上的表现，日月可鉴呐！”湲汐也哭道。

“还请仙帝开恩。”白小芊说。

“父亲，女儿也觉得印竹罪不至死。”落绒雪说。

檀弈背过身，不再看众人，杀了印竹，他的心也在动摇。可是他的身份公开，注定是三界不容，如果他从轻处罚，只怕人心动荡，难以服众。

“小棠，凌风……”印竹呆呆地看向众人，他曾无数次幻想自己身份揭露那天他们的反应，是避之不及还是落井下石，是踩上一脚还是埋怨憎恨，可他从未想过，众人会为了他求情，上官棠竟然没有恨过自己骗了她。印竹只觉得有温热的液体在脸上不停地流淌，他印竹何德何能，今生遇见如此仁义正直的朋友，如此真心相待的爱人。

哪怕是让他此刻立马去死，他也能安然闭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