冻疮

周餍以为那是被逗弄过头显露出的羞避情绪，根本没有多想，膝盖撞了撞他肩膀。

周餍“洗什么啊，你不累么？吃饭了。”

宋亚轩“今天的菜，喜欢吗？”

宋亚轩反而问起这一出。

周餍故意沉默了几秒钟，见到他又明显紧张起来的表情，掉头就走，声音往回荡好几圈。

周餍“凑合。”

周餍“宋亚轩，你不会以为我看不出来是你做的菜吧？”

宋亚轩紧绷的神经松懈几分，跟上她。

陆楚一已经吃了半碗饭了，老太太还在恢复期，没吃多少便走到一旁服用营养液，她腿脚不便，大多时候都靠着，这会半躺在沙发上，看见宋亚轩跟着周餍进来，遮掩不住的惊讶。

亚轩这孩子从小就爱闷声做事，还执着，非得把一件事做完才肯脱手来吃饭。这习惯也是照的谢瑶。

她们劝不动，就随他去，没想到周小姐出去说了两句话，他就进来了。

陆楚一“鸡崽受冻没？”

陆楚一也震惊了一会，过后又恢复如常，夹了盘子里的豆角。有点儿辣，她不太习惯，但味道是好的。

宋亚轩“挺好的。”

宋亚轩去洗手。

陆楚一“吃饭吧。”

宋亚轩坐到长椅上，袖管卷得平整，露出小臂，碗才拿起来，周餍惊疑的声音传过来。

周餍“宋亚轩，你手怎么回事？”

她语气有点差，但配上那张冷脸，正常的疑问也像质问。

陆楚一“生冻疮了。”

陆楚一看了一眼，皱起眉，放下筷子去找百雀羚。

陆楚一“好久没长了，是不是这段时间受不住。”

宋亚轩“嗯。”

他们之间的对话太云淡风轻，周餍不由得想，他是不是生过很多次冻疮。

她没长过这东西，深城再冷也不会有清市这么冷，而且宋亚轩住的这乡村里，环境太差，又冷又干燥，供应热水的设备都不齐全，他姑姑也完全用的冷水，洗衣服、淘米、洗菜，水冻得人手红肿。

这附近药店也没一个。

周餍看着餐桌上那盒扁平的百雀羚，唇涩得异常，连带着食欲也消退大半，一时米饭都难以下咽。

宋亚轩“吓到了是吗？”

宋亚轩察觉到她情绪不太对劲，趁着姑姑去装热水，转过来问她，声音很温和，跟羽毛一样轻。

怕她担心，又补上一句。

宋亚轩“不疼的。”

又来了，那种眼神。

周餍眼眶泛疼，回答的声音都有点颤抖。

周餍“不是。”

她放下筷子，倏然站起来。

周餍“我吃饱了，想休息会。”

宋亚轩一愣，看她碗里基本没动过几次的饭，可再对上她眼神，他发音困难，眼睁睁看着她离开餐桌。

谢顺秀有点耳背，听不太见他们对话，此时看见周餍径直进入房间，只以为她要休息，拿起遥控器把电视开了静音。

陆楚一才打好让侄子泡冻疮的热水，一回头，见餐桌上就剩宋亚轩一个人。

陆楚一“小周呢？”

#宋亚轩“她没什么胃口，昨天晚上也没睡好，先去休息了。”

陆楚一“没胃口？”

陆楚一摸不着头脑，纳闷道。

陆楚一“刚才见到这些菜，她还说很喜欢呢。”

宋亚轩咀嚼食物的动作慢下来。

头脑却开始发痹，刚才，他是不是又让周餍不高兴了。

她说过最讨厌他瞒着她，讨厌他一声不吭，讨厌他哄她。

越想，心里的惶恐越无法压抑。

手背与指关节的淡红冻疮也似乎因为这点心理作用泛起阵阵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