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一个枕头4

宋郁（不对，好像不是在打架。）

一片死寂中，没开灯的黢黑的房间内，迷蒙的月光透过窗户斑驳在地板上，依稀可见病床上躺着一道不断起伏的黑影。

黑影高高地不断拱起身躯，整个下半身呈大幅度地歪斜，仿佛是手的部位看上去是想紧紧抓住床单，却又不受控制地抽搐。

张怡嗬、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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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前

黄昏时分，夜意渐浓，一间狭窄的房子里，两个年轻人在交谈。

张怡我说过多少次?叫你不用晚上偷偷摸摸跟着去打工。

张钰对不起……姐我只是想帮你分担。

张怡你这是什么恶心的语气！

张怡我是你姐，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你个小屁孩做什么工！

张怡你好好读书就是，我那么大个人还养不活你?

张钰姐，我不小了，你别什么都扛着。

张钰况且，你只是比我先出生，也不算大的。

张怡你还跟我犟嘴！果然男人长大了就会变坏！

张钰哑口无言，只是无可奈何地笑，他就知道他永远也吵不过他姐，毕竟也没谁家姐那么虎。

他们家不富裕，却也算的上幸福的小康，可就在他们15岁时，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却改变了一切。

肇事车醉驾，不受控制的车辆撞向在路边姐弟俩的父母。

他们当时正在上课，等收到消息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望着早上还有说有笑的父母沉默地躺在冰冷的尸床上，年幼的张钰眼一红，那豆大的泪珠就不要命似的争先恐后往下掉。

而张怡也不堪重负地晕倒在众人面前。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们的父母来不及告别就匆匆离去，留下姐弟俩在这残酷的人间。

父母的人生结束了，可姐弟俩的人生还没到头，日子总不能不过吧？

他们还年轻，可必须负重前行。

因为没有亲戚肯收养，姐姐张怡只好拿着赔偿的钱，在学校附近租个小房间，然后四处打工，只为赚取生活的钱。

看人脸色做事的滋味可不好受，但为了弟弟，张怡只能咬牙忍着。

可书总不能不读吧?

张钰的学费，她的学费，还有各种房租水电……像一座座大山压在张怡的肩上。

也许是上天终于眷顾他们一回，有位好心人了解到他们的情况，决定供他们上学，可因为他也拿不出太多，所以生活费还得他们自己想办法。

于是，在姐弟俩考上庆安高中的时候，张怡就每天晚上出校打工上夜班。

可最近，张怡发现弟弟张钰也在偷偷打工，这一下可恼了，她从小照顾这个温吞的弟弟习惯了，在父母离世后更甚，愈发见不得张钰吃苦，现在又怎么舍得让涉世未深的弟弟去看人脸色呢？

张钰姐，还记得吗，你那时说过的，不会再把我当小孩子看。

张怡我是有说过，可是！你从没有做过工，会吃苦头的！

张钰姐，我没这么脆弱。

张怡可是、！嗬嗬……

突然，张怡脸色一白，整个身子弯下半蜷缩着，两手隐隐颤动着 ，喉咙里残余破风的“嗬嗬声”，整个人仿佛癫痫发作一般接连不断地抽搐。

张钰瞳孔一缩，猛的冲上前，一手托扶着张怡的背。

张钰姐！

张钰姐，你怎么了?！

可张怡没有回应，还在不停地发出嗬嗬的声音，眼珠开始翻白。

张怡嗬、……

张钰只好强迫自己冷静，让张怡平躺在地上，开始拨打120

嘟……嘟，电话很快接通

庆安医院救助中心你好，这里是庆安医院救护中心，有什么需要帮助?

张钰xx区xx路x弄x号x室，我姐姐突然眼翻白一直在抽搐！

张钰我是张钰，电话号码xxx，你们能快点来吗！

庆安医院救助中心请疏通病人通道，并在楼下引导救护车进入小区，我们马上就到。

张钰着急地下楼

终于，五分钟左右，伴随着那标志性的车笛，救护车赶到。

那短暂的等待,仿佛是时间的细沙在指缝间轻轻滑过,却又仿佛是整个世纪的漫长等待被浓缩成了这个微不足道的瞬间。

看着几个白衣护士把昏迷不醒的姐姐抬上担架,他仿佛成了一个巨大的石头,沉重的站着,好像听不清了,时间也过得很慢很慢。他的眼神空洞,仿佛在看着无尽的黑暗,他的身体也被困倦和沉重所束缚,仿佛没有一丝生气，他看起来是如此无能和无助。

护士们忙着救助张怡，没人注意到一旁的张钰脸色苍白得吓人。

张钰（姐……你可不要有事啊……）

张钰可能永远也无法预知,命运的齿轮正在悄然转动,一切都已准备好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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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安医院，0327病房内

张怡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张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一言不发。

韦薇病人家属，不要担心，我们安医生说她很快就会醒的。

张钰张了张口，这才发现喉咙干涩的不舒服。

张钰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张钰不受控制的抽搐，是……癫痫吗

护士面露难色，只是摇了摇头。

韦薇不，这不是癫痫。

韦薇我见过癫痫发作，和她的症状有些差别。

张钰肉眼可见地开始慌张。

韦薇啊，没事的。

韦薇安医生说了她会醒那她就一定会醒过来！

韦薇眨了眨眼睛。像是怕他不相信，又急忙补充道。

韦薇安医生很厉害！

这时，吱呀一声，病房的门被推开。

一位年轻的医生走进来，他眉眼里带着一丝忧郁。

安佩韩张钰在哪？

张钰条件反射般举起手。

张钰这！

话音刚落，又急切地凑上去。

张钰医生，我姐姐到底怎么样了？

安佩韩安佩韩，叫我安医生就好。

安佩韩你先坐下。

安佩韩我先问你，你姐姐是第一次这样病发吗？

张钰是的。她身体很健康……

安佩韩好，我知道了。

安佩韩那么你仔细想想她有没有在发病前吃过什么特殊的东西。

张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