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日已至,宁府与何府都忙碌起来.
何菀凝早早的被陈粟拉起来洗漱,梳妆.
“女公子,女公子,今日是您大喜之日,快醒醒,您可不能再睡了,女公子……”陈粟一边为何菀凝梳着发,一边唤她.
何菀凝哪还听得进去,脑袋左摆摆,右晃晃,打起瞌睡来.
秦玥慢步走进来,往她嘴里塞了个酸杏,何菀凝试探般的嚼着,秦玥又拿来沾了冷水的帕子为她擦了擦脸,想是那水过于凉了,何菀凝正吃着酸杏干被冷得一激灵.
"阿娘……"她迷迷糊糊道.
"快别瞌睡啦,好好梳妆"秦玥看何菀凝的迷糊样,无奈道.
何菀凝应了声,瞟了眼屋外,天还未亮,似蒙了披黑纱.
"阿娘,我们是不是起得过早了些啊"说罢,何菀凝打了个哈欠.
"何来的早?这都算迟了,凝儿快点梳妆,今天一天都会很忙."秦玥轻声道.
何菀凝懒散的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揉揉眼,趴在了梳妆台上.
“你这丫头,快起来,莫要再瞌睡了.”秦玥捧了捧何菀凝的脸,无奈道.她知道没辙,她终还是舍不得,但却也开心.
过了许久,天终于微微亮了,打开窗子,屋外的冷气涌了进来,风倒不大,但凉飕飕的足以把人吹得清醒.
终于,何菀凝梳好了妆,镜中,她黛眉轻染,朱唇微点,两颊胭脂淡淡扫开,白里透红的肤色,多了妩媚的嫣红,平日的娇美变成了让人失魂的娇媚。她紧紧抿住唇角,大红的喜袍上,繁复的款式却不见任何累赘之感,仿若盛开的牡丹花瓣,落在脚边,捧得她像是站在花蕊中的仙子.
“女公子今日真好看”陈粟仔细的为何菀凝梳着发,高兴地说.
“凝儿,今日就是天上下来的仙女,让阿母好好看看.”秦玥轻声道,她想去碰碰何菀凝的脸却怕弄坏了妆,于是便为她戴着发饰.
何菀凝的发饰多为珠钗,银簪,金饰,金簪,秦玥一边打量着何菀凝,一边找着和配的发饰.
翻着翻着,不知为何翻到了个白玉簪子样式简单,却让人看了心悦舒坦.
"凝儿何时买的好玩意?"
何菀凝一看有些失措,故作镇定道:“这簪子是宁公子赠的.”
秦玥轻笑了笑,心中更添喜悦.随即命陈粟收好那簪子.
“阿母,这些发饰如此沉重,能否简单些?”
“傻丫头,今日是你出嫁之日,怎谈简单?”秦玥帮着何菀凝理了理衣襟,慢声道.
时辰到了,花轿已在门外等候,宁驰一身婚服站在府外,花轿后全是抬着礼品的人,竟占了满街,三书六礼,十里红妆.
陈粟拿来羽扇,何菀凝接过放于面前,轻步往外走.
人们都在旁好奇的看着,这何府与宁府的亲事轰动全城,甚至皇后娘娘都破例为何菀凝准备嫁妆,皇上更是赐了府邸.她那发饰有一凤钗还是皇后娘娘亲命人送来,这风光大嫁实在引人艳羡.这全城女娘何人不想嫁与宁二公子?何家公子不倾慕于何家小姐?倒好,他俩成了亲,打消了所以妄想.
一路上,何菀凝坐于骄中甚是无聊,在旁人眼里,那一头的发饰价值连城,风光无限,可是她只觉受罪.拜堂时竟觉整个脑袋快要被扯了去.
好不容易才入了洞房,屋外热热闹闹,人们都在吃这宴席,独她孤单的在屋内,好在得以喘息,可这肚子一直咕咕叫,她竟觉快累晕了.
“这成亲如此繁琐,累死我了!”她小心躺了下去,整个人得到了放松,她第一次觉得床是出奇的柔软,舒适.慢慢的,她睡着了,隐隐约约见一人,脸棱角分明,眼神中带些许温柔.
"美男?"她欲用手去摸,却摸不到.
"你长得可真好看,你好像,好像……"何菀凝困得力气快无,喃喃自语.
宁驰下意识躲开了她的手,轻轻的为她盖好被子,准备去书房,却不想何菀凝突然抓住他衣袖,又不知在喃喃什么.
“阿,阿母……”
“郡主怎么了?”
“阿……”
他想挪开那手,可是她实在攥得紧,宁驰直觉无奈,该如何是好.
“郡主,郡主?我可以在这儿睡吗?”
她睡的正香,哪还有功夫说话,他又试着轻轻的扒开她的手,成功了,他得以脱身.
宁驰理了理衣服轻步朝书房走去,门外的陈粟看见了他.
"主君安好"
他竟忘了屋外还有人,怔了一下.
"主君可有何事?吩咐奴婢便是"
“无事”
他欲往书房走
“主君去哪儿?”陈粟疑惑,这大婚之人怎么不呆在婚房,往外跑.
"哦,我去书房,郡主睡着了,你时不时看看."
他径直去了书房.
陈粟进房,她想着何菀凝一天没得进食多少,这时候会不会饿醒?夜里踢了被子会受凉?她轻步上前,摇了摇何菀凝.
何菀凝睁了睁眼,拿手轻揉了揉眼,陈粟为她揉了揉脸,将蜜枣糕端给她.
何菀凝抱住了陈粟,哭了起来.
"阿粟,我梦见阿母不要我了!"她抽泣道.
陈粟轻轻的抚她的背,拿了块蜜枣糕她先吃
“我的傻姑娘,你怎么可以把梦当真?夫人怎么会不要您?饿坏了吧,快吃些,这喜服如此厚重怎么还未褪下?来,慢慢的,咱们更衣了再歇息.”陈粟为何菀凝褪去那华丽却沉重的婚服,卸下那头冠与金簪银饰又为她重新盖好被子,看着她吃糕点.她内心有种不知如何言说的心疼.
何菀凝吃着糕点,陈粟用手绢为她拭泪.
"阿粟,你可不可以把桃桃抱来给我?"何菀凝又笑了起来.
"小没良心的,都如此累了还不早些歇息?还想着那小家伙,它现在可睡的香甜呢."
"阿粟,你可饿?"
“我不饿,你可还要吃些什么?”
“我还有点饿,要不你再给我些蜜枣糕?”
“好,我这就去拿”
陈粟立马去厨屋拿.
陈粟走了会儿,何菀凝突然疑惑宁驰呢?他又去了哪里?好巧不巧,宁驰蹑手蹑脚的进来.
“郡主?你醒了.”
"宁公子怎么不睡觉?"
“我……”
“宁公子可也是饿了?”
“我不饿是来,来散步的”他本是不放心何菀凝会不会夜里踢被,这奇怪的关心,他也不知为何会担心,结果何菀凝竟醒了.
陈粟也进来了,见宁驰也在,想起夫人说过尽量不要打扰他们这对新婚夫妇,他们还有该做的事,她突然脸直觉发烫,将糕点交于何菀凝,匆匆退出去了.
"奴婢告退"
随着门一关,何菀凝和宁驰都有些愣.
该如何是好!误会啊!(宁驰心想)有些发羞道:“郡主,我睡床下即可,郡主快歇下吧”
她不知道为何要分开睡,阿母明明与她说过,新婚之夜,夫妻同床共枕,为何他不与她一起入睡?
“宁公子还是在床上睡吧,我无事的.”何菀凝只觉既是夫妻,睡在一张床上也正常,便唤宁驰.
宁驰看了看她,虽冷静应下却心中慌乱.
他缓慢的更衣,她困的打哈欠,却不想一瞥隔着屏风,宁驰的影子若隐若现,她看的有些羞涩,撇过头吃起了枣糕.
宁驰过来,她挪了挪,宁驰故作镇定的躺下,心里慌的发麻.
他怎么躺下了?他不饿?那我都吃了?还是前面宽敞,可是阿母说夫妻共枕会越来越好,那阿母还亲过爹爹,我是不是也……啊!我在想什么!(何菀凝心想)
她怎么还不睡?她在想什么?她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万一她知道,不!她不知道!(宁驰心想)
宁驰紧闭双眼,何菀凝竟真的傻傻纠结要不要亲他的事.
她慢慢躺下去,转过身看着宁驰.
宁驰紧张得很,他觉得她在看他却不敢睁眼,只轻轻的转过身,没什么声响,想她应该是睡着了,他睁开眼,二人四目相对,她呆呆看着他的眼,竟没有反应过来.
"郡主,月色真好"宁驰只觉在自己疯语,可是不说点什么又觉得少了点什么.
何菀凝小声问:“你会抱我吗?”她只记得每当阿母得了风寒,爹爹就会小心伺候和喂药给阿母,她还撞见过爹爹抱着阿母,守着阿母入睡.
宁驰那一瞬竟有些惊,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阿母说过我定会遇到必爹爹还好的夫君,可是他怎么和阿母说的不一样?(何菀凝心想)
她呆呆的看着宁驰,有些期待,又有些害怕.
宁驰硬着头皮小心抱住了她,何菀凝有些不习惯,可是这温柔又温暖,她竟有些开心.
谁都不说话,安静的夜,鸟儿似也安睡,月光似不想打扰这对新人躲了起来,屋内暖和,何菀凝觉得宁驰是不是有体香,暖暖的又有点香香的感觉,不知不觉,她安稳睡去.
宁驰抱着她,不敢动,这不就是他盼着娶的新娘吗?为何往日的镇定到了她这全无?他醉于这份安稳,怀中的女孩是如此可爱,懵懂,就如香香的小猫.
月儿悄然降临,他们沉醉在梦中,缕缕云丝轻舞飞扬,湖面如同明镜倒映着天空,悄然无声。仅听那鹰优雅地鸣叫几声,夜色温柔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