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父母，亲子

“看起来，这些人不完全是受害人的家属吧。”陆言生问。

　　“你也看出来啦。”庄尚凡双手插在衣兜里。

　　陆言生淡淡一笑道：“虽然看得出来他们的愤怒似乎是真的，但是却没有一丝丝的失去子女的悲痛。”

　　庄尚凡挑眉，逗趣道：“厉害了啊。”

　　“你们是谁，让我们来这儿干嘛？”陈雅丽质问道。

　　庄尚凡的脸上绽放了一个十分斯文的笑容，他回复到：“他是警察，刑侦大队的队长，有点事想向你们请教一下。”

　　陆言生也很配合地上前去，并掏出自己的证件出示给陈雅丽看，道：“陈女士您好，我是新市公安局刑侦部刑侦队队长陆言生。现在，针对您儿子死亡的案件还有一些问题需要对你们进行询问，请您配合一下。”

　　陈雅丽和她的丈夫对视一眼。李鸿诚迟疑地问：“怎么，警察对我儿子的案子有着落了吗？”

　　其他几人也面面相觑，好片刻后才有人应下来。

　　庄尚凡态度温和发问：“那好，地首先第一个问题是，你们的孩子是跳楼自杀，那各位家长在平时与孩子相处的时候，有没有发现孩子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或者说有没有发现孩子有过自杀心理？”

　　几位受害者的监护人沉默良久依旧无人发声，好半会后只有两个人动作极轻的摇摇头。然后另外几位也跟着表示没有。

　　庄尚凡“啊”了一声，又问道：“那你们知道自己的孩子在最近一个月中或者一周之内有接触过什么奇怪的人吗？”

　　有位爸爸发言：“我家孩子基本都是在家里，足不出户的，做的最多的也就是抱着个手机，躺在床上没日没夜地玩，我们作为父母都看不下去了，说上他几句，他还说不得了，你说他他就要发脾气。我们之间的交流，根本就交流不下去。”

　　庄尚凡点头嗯了一声。确实，这种沉迷于手机，将自己留在了手机中的世界里的孩子，心里很容易受到手机中负面情绪的影响，性格会逐渐变得孤僻，经常宅在家中也容易导致其社交能力下降，这能见着并亲近的人并不多，但怕就怕在有人故意利用他们唯一的爱好，利用其最后的兴趣来达到杀人的目的。

　　并且这个孩子的社交能力减弱的话，接触到的现实也不多，也就更加容易识人不清，加上他本身就没有什么真正交心的朋友，也自然无人告诉他什么样的人不能接触，而因为他认为与父母合不来，他自然也就不会把父母的话完全听进去。

　　说到底了，是自己害自己。

　　最后询问了一遍下来，其实就这几家家属所说的，受害人在生前基本上就没有接触过什么新奇的人物，只有一位妈妈说自己的女儿生前的半个月前经常很隐晦的说要见一位“老朋友”，但是他们父母也不知道这位所谓的“老朋友”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庄尚凡若有所思的复述了这一句“老朋友”。

　　陆言生瞧着庄尚凡询问这些家长的时候，好像李广旭的父母是心虚到尴尬，那点表情恨不能满脸写上“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了。

　　“谢谢各位家属今天的配合，我在此呢，也向大家做一个保证，警察一定会还孩子们一个公道公正。但是也请各位家属不要太激动，冷静等待结果，一定不要再做出类似于今天这样的事情。再次感谢大家的配合，今天就请回吧。如果各位之后还有想起什么问题，还想到有什么细节的话，就请打电话找我和旁边的那位陆警官说。”庄尚凡谦和地到。

　　就在人群散伙时，陆言生上前将李广旭的父母截住，他心里总觉得正憋着些什么话想要他说出来，但是最后却欲言又止了。“两位还请，稍等一下，我们还有事，想单独地问一下二位。”

　　李鸿诚尬笑着点了点头。两位的神情，显得有些局促。

　　陆言生上下打量了两人，最后冷冷地道：“今天所做的这一出，那些记者是你们找来的吧，你们的口号喊的响亮——‘为了孩子而来，要为孩子讨回公道’，可实际上呢，想要利用网络舆论来索要学校的赔偿金才是真正的目的吧！”

　　“可是你们想过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吗？”陆言生之前离开的那一会儿就是去调查这些记者去了。

　　这俩人没想到陆言生会毫不留情的撕下他们的“遮羞布”，竟然能准确无误地说出了他们的目的。这两个人肉眼可见的神色慌张：“你胡说什么呢！我们是孩子的亲生父母，为人父母的做事自然是真心实意的，为了自己的孩子着想！”

　　陈雅丽也恼怒道：“一看你这个人就是没做过父母的人，难道你不会为自己的孩子做些事情吗？也亏你是你父母生出来的，可怜天下父母心都要被当作笑话吗！”

　　“呵”刚和其他家属沟通完并送走的其他家属的庄尚凡正向这边走来，而也正巧听到了陈雅丽的言辞。在他听到了这番话时，这好像听到了什么荒唐话一般，冷笑了一声。

　　“我调查过你们，你们二人夫妻不和。就在这个孩子出生的第二年，你们夫妻二人曾经闹过一个月的离婚，是长达半年的冷战期，从这个时候开始，你们夫妻二人就开始很少管这个孩子，而是请了一个保姆。”庄尚凡的冷淡声音充斥着怒意，“虽然后来冷静下来没有离婚了，但是新年一过之后，你们夫妻二人便各奔东西，丢下孩子给保姆后，该出省的出省，该出国的出国去了。说好听了，是为孩子的将来做打算多挣些钱留给孩子；如果说是真正的目的，那就是你们夫妻不和，互看不顺眼，于是各走东西互不相见，而这个孩子呢就成了捆绑着你们的‘麻烦’，你们没把他直接掐死，还能舍得拿钱找人来照顾他已经非常不错了，对吧？”

　　不等这对夫妻回答是与否，庄尚凡接着说道：“你们倒是也不用急着回答是与不是，也不需要找话来反驳我。你们的目的，你们的心思你们自己心里清楚，有些东西不是你们做的隐蔽了，别人就看不出来了。在这个世界上只要你做了，就一定有迹可循。”

　　“你们来学校闹事，学校为了自身名誉，老师为了不丢饭碗，那就一定会想办法息事宁人，那么这个时候你们就可以提出赔偿，就会获得一大笔赔偿金。”

　　这次只是一个陈述句。

　　自己的心思在别人的面前暴露出来，陈雅丽和李鸿诚心里总是不爽的。两人恼羞成怒，愤然离开。在他们认为，他们的人生都是毁在这个孩子的身上，因为多帮了他们14年的人生，他们拿了这么多的钱去养活这个孩子，那么这个孩子自杀总不能白白的浪费了他们14年的血汗钱，现在总是要为他们做点什么为回报的，所以现在也就只能找学校要赔偿金。

　　天下父母心，庄尚凡相信是真的，但是像这样的人，他绝对不相信会有这样的父母心。陆言生对这样的父母心生厌恶，这样的家庭又何尝不是一种悲哀。他们不离婚，我的是他们那点财产，又不是真正的为了这个孩子，可最后所有的仇怨都归结在了这个孩子的身上。

　　想必在他们的这个家庭里李广旭即是不死，也是永远不会有父母慈子孝的，其实李广旭长大了他也不会幸福，因为它所生长的环境就是这么一个悲哀的环境。

　　就让人怎么不心疼他呢？即使他长大了，也是一个极度缺爱的人。虽然说庄尚凡和陆言生也没有资格这么笃定李广旭长大后是什么样的人，也没有权利去决定他是否幸福。生命是在李广旭的手里掌握，可他确实熬不住了，也难怪他跳楼的时候会露出那样的表情。

　　“我突然很心疼李广旭这个孩子。作为这两夫妻的孩子，这是他人生的不幸。”陆言生心里为李广旭感到莫大的悲哀。

　　庄尚凡的语气反倒显得很平和，“或许他将来会比他的父母更优秀的。”

　　边说着庄尚凡边打开手机，点开了一段视频，那个视频里的少年站在舞上散发着闪闪光亮，那是在全市的演讲比赛，是一个很严格的赛道，能最后站在这个讲台上的也是经过很多次淘汰考验的。陆言生看着视频里那个在讲台上熠熠生辉的少年和最后抱着奖杯的那个男孩，轻轻的上挑了一下嘴角，浅浅地微笑算是对这个过去的少年说的再见。

　　庄尚凡找来了保安拿到了上天台的钥匙，他和陆言生就一同上天台去了。这个天台就是那段视频中孩子们跳楼的那个楼顶。

　　一上来到这个楼顶，陆言生和庄尚凡都紧凑着眉头，因为这个楼顶很宽敞，甚至没有什么杂物都是有两根柱子在旁边，但是那个地方根本容不下人藏身，那么拍照的人会在哪？难道这段视频是跳楼的人自己拍的？如果不是跳楼的人自己拍的，那凶手会在哪拍，难道有个人在天台之上那些孩子们都没有发现吗？可如果是孩子们自己拍的话，他们为什么还要在跳楼之前拍下这么一段视频，这事也不对呀，他们都死了手机又是怎么会跑到楼下教室里去呢？

　　但是更令人疑惑的不仅是这段视频，还有为什么这些孩子都有手机，但是其他孩子的手机没有找到，而唯独只留下了有视频的那一部手机，还把手机从楼顶带下来并丢在了五楼的教室里。直接丢在天台不是更好吗？这样看起来更像是自杀。他要把其他孩子的手机拿去做什么？他为什么把这部手机里的所有数据全部清除，只留下这一段视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