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铁乙女】我于梦中饮下月亮

知梧牵着丹恒的手，在人群中穿梭。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察觉到丹恒的不对劲呢？

虽然长着和丹枫一样的面容，但丹恒和丹枫到底是两个人。他们有着不同的过往，不同的身份，那些不同造就了他们不同的性格。

从第一次见面时，丹恒就一直与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他在他们之间画了条线，他不会向前跨过那条线，也不会后退离她越来越远。在相处的这几天中，她察觉到丹恒的克制，他们之间最亲密的接触也不过是决战幻胧后她力量失控后的那次拥抱。

在三月七和穹都开始叫她“知梧姐”表示亲近时，只有丹恒还在带着些许疏远的意味叫她的名字。

然而就在两个小时前，为了安慰伤心的她，丹恒不仅将她抱在怀里，亲昵的叫她的名字，还亲吻了她的发顶。

她觉得有点奇怪。

丹恒抱得太紧了，她有点不太舒服。

“丹恒？”

于是她叫了声他的名字。

被按着脑袋抱在怀里，她看不清丹恒的表情，只是感觉他的身体有些僵硬。

“抱歉……”

丹恒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他放开她，撇过脑袋不去看她。

“丹恒？你怎么了？”她感觉丹恒有点奇怪。

“我没事……”丹恒摇摇头，语气沉闷的像是在压着什么。

“可是……”可他现在所表现出的状态绝对不能说好，她抬起的双手刚碰到他的脸，不等她扳过他的脑袋，资料室的门就被敲响了。

“知梧姐！”

是三月七的声音。

“帕姆给你做了新的曲奇，让你自己去厨房拿！”

“嗯，好。我这就来！”她抬头回了句，然后继续去碰丹恒的脸。

不过不用她手动掰正丹恒的脑袋，丹恒一手搭在她的手腕上，自己把头转了过来。

“我没事。”丹恒似是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去厨房吧。”

“……嗯。”她点点头，心中虽还有疑虑，但也没有再问什么。

既然丹恒不想说，那她再怎么问也没用。

从帕姆那里拿了袋新鲜出炉的曲奇，和姬子告别后带着丹恒和三月七他们下了列车。

起先她还疑惑，经过伪装后的丹恒与丹枫在外貌上有些许不同，他们给人的感觉也不同，可她却莫名的将丹恒幻视成丹枫。

明明在他们下车前还没有这种感觉。

丹恒的一举一动皆似丹枫，他的眼神，他的语气，他在人群中拉住她的手，他接过她递过去的套圈，任由她拉着跑入人群……与她记忆中的丹枫无二。

多亏了摊主的提醒，不然她还真是没想到这种可能性。

为了不引起过路人的注意，知梧拉着丹恒走进没什么人也没人会在意的小角落。

丹恒比她要高一些，于是她悄悄踮脚双手拍了拍他的脸颊。

“醒醒啦，丹恒！”

前尘回梦针，她第一次知道这份方剂是在丹枫诊室的书架上，那时的她并没把这方剂当回事，只是觉得稀奇多看了两眼便翻了下一页。

第二次听闻这方剂便是前几日在幽囚狱内，在细数的龙师罪行上，就有这一项。

不管不顾每一世饮月君的意愿，强行对不满五岁的饮月君使用前尘回梦针。

在听到这一罪行时，幽囚狱常年不散的寒意攀上她的脚，顺着她的腿爬上她的后脊，侵蚀她的身体。

“那是为了持明族的未来！”

为首的龙师还在辩解。

她似乎看到了一双青绿色的眼睛。

“没有什么比持明族的未来更重要！”

那双眼中满是疯狂，疯狂、疯狂、疯狂……除了疯狂什么都没有。

“知梧姐？”三月七叫了声她的名字。

那双眼中一片混沌，映不出她的样子。

“……若不是丹枫一意孤行他就绝不会落得如今的下场！”

那是她的记忆吗？那双眼睛属于谁？……丹枫？

“我早就说过应该摒弃龙尊主政，只有我们才能拯救持明族的未来……”

“知梧姐？”另一边的穹也注意到了她的异常。

龙师的喋喋不休闯入她的耳朵，丹枫疯狂的样子在她脑中闪过。

“……丹枫……丰饶……持明族……不朽……”

一个又一个字不断的磨在她的神经上，然后，不堪重负。

“知梧姐！”

景元的声音恍若未闻，她冲下高台，穿过阻碍，一脚踢在那还在一张一合的嘴上。

“给我闭嘴！！！”

愤怒燃烧着她的理智和冷静，她很少有如此激烈的情绪，连镜流都没见过她如此激动。

“什么为了持明族的未来！为了什么不朽！”

“你们就是在为了自己的私欲找借口！”

“还让你们来担任龙师？真是眼瞎！还让你们来拯救持明族的未来？真要这么做了持明族明天就要完蛋！”

“与丰饶勾结，使用前尘回梦针，试图杀死白露，你们所做的事有哪一样是为了持明族的未来着想？”

愤怒的火焰在她胸腔中燃烧。

被无数前世的记忆所困，沉溺在记忆的海中，分不清自己是谁，他究竟是在怀着怎样的心情与他们相处？

为什么他们都没有察觉到他的痛苦？为什么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你们自命不凡，看不起自己之下的人，觉得自己始终高人一等，持明族才是天下第一，怎么，这么厉害你们怎么不直接统治世界？”

“你们不需要丹枫，你们需要的不是饮月君也不是龙尊，亦不是不朽，你们需要的只是一个好控制的傀儡，一个好让你们对持明族发号施令傀儡！”

“丹枫会有那样的结局，饮月之乱之所以会发生，和你们也脱不开关系！”

“如果没有十王司和景元，你们打算怎么对待丹恒？继续对他使用前尘回梦针？让他继续当什么破龙尊吗？”

让他继续被前世的记忆所困，终日被困在那记忆之海分不清自己是谁。

可即使没有前尘回梦针，丹恒依旧被前世的记忆所困。

龙师们对丹枫的蜕鳞之刑动了手脚，导致丹恒的转世并不完全，他会被噩梦所困，丹枫的过往无时无刻跟在他的身后，成为拉扯着他的一道影子，稍有不慎，它就会将他变成“丹枫”。

可丹恒不是丹枫，他也不会成为丹枫。

他只要做丹恒就好了。

于是她抬起脚尖，拍了拍丹恒的脸颊。

“醒醒啦，丹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