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宴臣听到她确实坐在车上时心跳都仿佛停止了一下,恐惧在心底放大,就如同打开了一个无底洞一般,他甚至都察觉不了自己的声音在发颤:“顾卿,你先别着急开车走!你等着我,我来接你。”
顾卿听出了他话语里的着急,蹙眉问:“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孟宴臣这次还是无法告诉她这些事情,况且他说出关于一个她出车祸的梦,八成对方也不会相信,他干脆什么都没有多说,但他也知道现在不说一些缘由顾卿不会乖乖等着的。孟宴臣压着心中的慌乱,保持话音像平常那样,道:“我想你了,你等我,我现在来找你。”
顾卿以为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孟宴臣这是怎么了?按照他那种什么都只会憋在心里的性格,突然变得有些可疑了。
但是这么做应该有他的道理,顾卿也没在说什么,说了声好之后就等着孟宴臣。
等到了孟宴臣看着他从车上下来大步流星地向着自己走来,顾卿打开着驾驶位的车窗,趴在车沿上望着孟宴臣。
看到了活生生的她,孟宴臣才暗自松了口气,他看了一眼顾卿的车,心里还是抵触,他开口:“坐我的车,我送你去看礼服。”
趴在车窗边的顾卿闻言没有什么动作,一双桃花眼眯起带了审视的韵味,开口问他:“为什么?你今天不忙吗?你是不是有事儿瞒着我?”
孟宴臣看着她,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用意,他始终说不出口他做的梦是怎样的真实,也许它即将就要发生了。
顾卿见他没有开口说什么,赌气似的紧握着自己的安全带:“你要是不跟我说,我就不下来了!”
孟宴臣眼底有焦急的情绪翻涌,越是让顾卿待在这辆车里他的心就越慌,并且看顾卿这架势不给个解释是不会那么轻易的听话下车。
“我做了个噩梦。”孟宴臣试着用另一种方式表达那个梦境的意思,虽然还是有些吃力,但好歹能把事情大致的讲明白,“你就坐着这辆车,在路上和一个公交车相撞了,没有救回来……”
孟宴臣神情认真,不知道是不是顾卿自己的错觉,还有些恐惧的神色,她望了孟宴臣两三秒,随即解开了身上的安全带,下了车关好了车窗车门。
“那就不开这辆车了,坐你的车去。”顾卿拿好手提包,对孟宴臣道,她的眼弯下,“你真的有时间吗?不会打扰到你的工作吧?”
孟宴臣没有任何犹豫的摇头:“在我来的路上已经给陈铭宇打过电话了,公司的事情先让他去处理,有什么大的事情等我回去自己处理。”
顾卿点头:“那就出发吧?”
他们坐上了车,孟宴臣可以绕开了梦里那段出事故的路段,可是在同样的时间段里,开车的孟宴臣还是看到了一辆从岔路口驶来的公交车,他有意避开了与它的距离,在隔了两三个车的位置行驶。
突然他们前面的车都停下来了,有人大叫着道公交车在自燃,一时间周围乱做了一团。
孟宴臣和顾卿也下了车,看着后箱燃着火的公交车,顾卿抿了下唇,侧眸将视线移到孟宴臣身上。他刻意她原本选的路,还刻意与公交车保持了距离,就因为一场梦,还是别的原因?
“宴臣。”顾卿叫他,在孟宴臣看过来的时候问,“你做的梦里也是这样的吗?”
孟宴臣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重新看向了那辆公交车,已经有一个人用安全锤砸开了窗户让人逃出来。
梦里车祸发生后公交车才起火,但也有人砸开了公交车的窗户,很多人都被救了,可顾卿连人带车被压在了公交车下,等到消防员熄灭了火时,车都已经被烧的只有一个破败的架子,顾卿是最后比对DNA才确认的身份……
“差不多。”孟宴臣开口声音没有太多变化,顾卿却感受到他一直握着自己手腕的手在微微抖着,下一秒顾卿看见了他看向自己时那双漆黑的眼底强装的平静下,庆幸与后怕交杂的情绪。“但你没事。”
顾卿把另一只手放在他手上,嘴角带笑,宽慰他:“嗯,我没事。”
看着她真真切切的站在自己面前,手上也传导着她的温度,孟宴臣还在悬着的心才放下一些。
虽然没有发生车祸和重大人员伤亡,但自燃的公交车停在路中间,等到消防车和救护车到达现场进行处理,正好就有急诊的孟沁来出诊。
好在人员受得都是些皮外伤,一车的人几乎都在夸赞一个小姑娘机智勇敢,用安全锤敲碎了车窗让他们逃出去的。
孟沁就看到了被交警问话的翟淼,后者录完口述也看到了她,一口一个嫂子的叫得孟沁不好意思起来。翟淼忙着上课来不及多做停留,送走了未来的小姑子,孟沁正准备回到工作岗位上,结果认出了孟宴臣的车也在这里。
虽然说他们昨晚上才吵了架,但以往的经验,孟宴臣不可能和她存在隔夜仇,以前都只有她生气不理孟宴臣的份。所以孟沁决定还是去找找他,看看昨晚交谈的那件事还有没有回旋的余地。
当孟沁找到孟宴臣的时候,他正陪着顾卿买牛奶,两个人不知道在聊什么,向来不苟言笑的孟宴臣被逗笑了,嘴角不常现的酒窝深陷,却狠狠刺痛了孟沁的眼。
好像他们都回到了十年前一样,孟沁和宋焰在一起疯,孟宴臣却在和顾卿一起,他比赛打羽毛球,顾卿做拉拉队长为她加油。顾卿参加舞蹈比赛,他会在观众席上为她鼓掌。他们会一起有说有笑的走进食堂,一起吃饭。
孟沁嫉妒顾卿,是从第一面起就妒忌她。顾卿有一个良好的出生环境,父母尚在不用寄人篱下叫着别人爸爸妈妈,可以喜欢自己喜欢的人,她可以名正言顺的回答别人她喜欢孟宴臣。
而这一切她孟沁从来没有拥有过,孟宴臣本来就只是她一个人的哥哥!可是顾卿就要不顾一切地抢走他!在这一刻孟沁对顾卿的嫉妒已经演变成了恨意。
“哥。”孟沁还是出了声,她无法接受看着孟宴臣和顾卿站在一起自己什么都不做。
孟宴臣听见了孟沁的声音侧头看她,当看清楚后,嘴角的笑慢慢淡了下去。
望着他逐渐变换的神情,孟沁一愣,这种神色她是知道的,就像以前在高中时,被孟宴臣打扰和宋焰的约会的时候讨厌的神色一样。虽然孟宴臣表露出的情绪已经可以忽略不计,但还是被心思敏感的孟沁所捕捉。
她的心口像是被扎了一样,孟沁不得不攥了攥手。
“你来处理车祸?”孟宴臣没什么表情的问。
孟沁点头:“嗯,不过这次车祸没什么人员伤亡。”
完全一开始就被孟沁自动忽略的顾卿也没有要说话的意思,把吸管弄好喝一口旺仔牛奶,她与孟沁之间沉默就是最体面的招呼方式。
“哥,这周末我们一起回一趟家里吧?我们都没有好好看过爸爸妈妈了,他们一定很想我们。”孟沁给出了一个孟宴臣无法拒绝的提议,她清楚的知道孟宴臣的弱点在哪。
“这周末妈妈和我要去参加一个宴会,爸爸公司有事这周加班不回家,你回去也是一个人。”孟宴臣却直截了当的粉碎了孟沁这个提议。
“参加宴会?为什么我不知道?”孟沁问。听见这个消息她不由自主有些心慌,以前付闻樱出席宴会都会带着她这个女儿一起,付闻樱说过,像去宴会就应该带上一个漂亮的女儿。爱慕虚荣的付闻樱,为什么这次不带她去?
孟宴臣看着孟沁,声音是一贯的淡漠:“你都几个月不回家了?有时候打电话你都不接,妈妈想告诉你,你想听吗?”
“我……”孟沁想说些什么为自己辩驳的时候,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与其纠结这些,还不如趁着这周好好思考一下我昨晚上给你说的话,毕竟时间不多。”孟宴臣好心提心,说完之后也不想多做停留,跟孟沁说了句让她好好工作后准备和顾卿离开。
孟沁看着走在孟宴臣身边的顾卿,突然心里浮现出一个不好的念头,她出声叫住了顾卿,问:“他陪你去做什么?”
顾卿停下脚步,没有回头看她,沉默了一小下,重新抬步走的时候回道:“选礼服。”
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孟沁的手都在发抖。她就想为什么付闻樱没有打电话让自己去宴会,原来是准备带顾卿去!
凭什么她顾卿就可以这么让孟家喜欢!抢走了她的哥哥还不够,现在还要来抢她的妈妈!
孟沁咬牙,漂亮的浅色琉璃眼里波涛暗涌。
顾卿!十年前我能让你离开我哥!这次我也一样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