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守着他

姜姒锦骂了一句，就走进了白愁飞所在的房间。刚一推开门就闻到一股浓烈的酒气，不由得皱眉，走上前几步，就看到白愁飞一个人靠坐在楼口的小门旁，这里是他成为副楼主第一次上来时仰望京城繁华的地方，可是这也是如今他拥有一切却也懊悔难过的地方，面前凌乱的放着几个空的酒瓶，似在述说着他的茫然、他的无措以及他的绝望。美酒入喉，一口接着一口，却怎么也感觉不到酒的滋味。姜姒锦看到他这个样子很是心疼，在他又要灌自己酒的时候，冲上去一把拦住了他。

　　“你已经喝了太多了，别再喝了”

　　“你怎么来了？”

“这么晚了。你还没回去，我有一些担心。 就来看看你”

　　“担心。你在担心我？”

“锦儿，我伤了苏梦枕。可是他没死，但是凭他的身体，他活不了多久了。我帮你报仇了”他像一个小孩子邀功一样看着姜姒锦说着，可目光又转向楼外的景色，自顾自的说着“以后我就是这里的楼主，你就是楼主夫人。 没人敢对我们不敬”

　　“好，我是你的楼主夫人，我陪着你。既然苏梦枕已经要死了，你不应该很高兴吗，怎么又要借酒消愁呢！你还有什么愁啊！不要命了吗？”姜姒锦半哄劝半训斥的说

　　“杀苏梦枕我高兴，因为终于没有人可以压我一头了，但是锦儿你骗我！”

　　“我何时骗你了？”姜姒锦被他的话说的一愣

　　“锦儿，小石头没死！”

　　“什么？？”

“鸽组来的密信，小石头没死。 我知道你也是被骗了，但是我还是好难受啊。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姜姒锦知道王小石对白愁飞意味着什么。从前他以为王小石死了，仁义道德他也不必去守了，不必非让自己做一个好人。可是就在他杀了他们的兄弟之后，却突然告诉他王小石还活着。

“回不去了… 都回不去了…”

　　白愁飞一边猛烈的灌自己酒，一边流下了痛苦的泪水。姜姒锦从未见过这样的白愁飞，他是那么的脆弱、那么的悲伤。她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只能走到他的身边，把他揽入怀里，试图给他一些安慰。白愁飞将头靠在姜姒锦的腰上，双手抱住她，紧紧的。就这样过了很久很久。

　　“愁飞，我们回家吧！”“”回家？我还有家吗？”

“你当然有，你还有我。 我是你的妻子啊！是你的楼主夫人啊！”姜姒锦轻微挪动身子，勉强和他对视，眼里全然没有了平日的冷漠，反而更像从前，那样的温柔。

　　“锦儿，我只有你了。”

“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的，永远！愁飞，你有一些醉了。 我们今天不回白府了，我们就在愁石斋住下好不好？”

“ 好.我都依你…”

　　姜姒锦将已经醉的不醒人事的白愁飞带到愁石斋，帮他脱衣服擦脸净身。又煮了醒酒汤，哄着他喝下去。这个时候的白愁飞就像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紧紧的抓着姜姒锦不放。一切都做好了之后，姜姒锦起身走到门外，听着她的侍从带来的消息

　　雷纯不见了！

　　姜姒锦知道纯姐姐从未放下过苏梦枕，如今苏梦枕逃了，估计姐姐也很是担心。她无法干预姐姐的决定，因为她也有爱的人。扪心自问，如果她是姐姐，她也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既如此，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吧。

　　京城里所有的事都乱了，没有人能独揽大权，鹿死谁手未可知，可她有些身心疲惫了，她如今只想守着白愁飞，守着她的夫君。这是她在新婚之夜与白愁飞坦白之后的唯一想法。

　　打发了侍从，就返回房间守着白愁飞。她就坐在床边，没有上床，因为这样如果白愁飞半夜有什么事，她能第一时间发现并且解决。

　　看着桌子上燃着的烛火，又回想起在楚河时他为她守着的烛火。

　　这次就换我来守着你吧。

　　白愁飞醒来之后，发现手臂被人抓住了，他起身，却发现姜姒锦靠在床边抓着他的手睡着了。他没有将手抽回，而是用另一只手轻轻的摸她的头，回想起昨天他醉酒后的事情，看着女孩的眼眸里越来越深情，温柔似水。

　　他把她抱到了床上，动作轻柔，像是在对待易碎的瓷娃娃，又像是对待一个绝世的珍宝。将被子轻轻盖上，然后出了门，吩咐人不许打扰。

　　这几天，姜姒锦日日陪在白愁飞身边，六分半堂的事如今都已经稳妥，需要她操心的地方很少，哪怕是雷纯不见了，也只是她的任务多了一点而已。并不耽误她守着白愁飞。聪明如白愁飞，他知道姜姒锦这么做的原因，却也不阻拦，因为他真的不想与她分开。他就只有她了，有她在，他就能安心。可是事情总是会来的。

　　他也该去准备面对小石头了。

　　王小石和白愁飞在枫桥酒馆见面，白愁飞问王小石他们是不是兄弟，王小石让白愁飞先回答是不是背叛了大哥苏梦枕，要知道没有苏梦枕就没有金风细雨楼，指责白愁飞背叛兄长以下犯上还勾结奸臣。白愁飞认为苏梦枕食古不化，杀了苏梦枕是帮他解脱。

　　白愁飞不想和他成为真正的敌人，但他也听说王小石从北方回来带了不少人，回到京城有不少人追随，这是借着帮苏梦枕报仇的名义要夺他的权。王小石再问白愁飞是不是亲手杀的苏梦枕，白愁飞承认是他亲自动的手，苏梦枕死定了。王小石愤怒要拔剑，可还是放弃了。白愁飞让王小石拿着通关文牒离开京城，劝他已经死过一次就别再管京城的事，好好活下去。

　　王小石气愤的离开了枫桥酒馆，却被姜姒锦的人截住了，将他带到了一个隐秘的地方。

王小石看到暗处的人，有些惊讶却不意外“ 你找我有事吗？”

　　“你似乎很惊讶，你在惊讶什么？”

　　“我惊讶曾经温和善良的锦姐姐，变成了如今人人厌恶的女魔头。”

　　不错，来的人正是姜姒锦

　　“人都是会变得，况且我从不善良，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有我的目的”姜姒锦听到他的话并不恼怒，反而一脸嗤笑。

　　“不是的，你曾经很善良，姜家村的百姓可以证明你的善良，我回京的时候路过那里，看到了你的画像，他们都很尊敬你，他们说是你救了他们，还…”

　　“够了！我没兴趣听这些，我知道你现在不想看到我。但是，我这次请你来是有一件事要请求你。”姜姒锦如今一点都不想和姜家村扯上关系，因为她很有可能会毁哪里的安稳。

　　“什么事？”王小石也自知自己说多了，恢复了神色，问道

　　“你应该知道如今的愁飞已经变了，不再是你从前认识的他了。但是你更要知道的是，他变成这样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你。”

　　“我…我知道，可他不该杀了大哥！还杀了…”

“ 不，你不知道。因为你的莽撞，他进了刑部大牢。 那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刑罚多的数不清。可他却不肯屈服，哪怕是被喂了蚀心丹，他也没有背叛你们。”

　　“蚀心丹？那是什么？”

　　“一种对付俘虏用的药物，吃多了会产生幻觉，然后分不清现实与虚幻，随即疯掉。可他没有发疯，他坚持了许久。可是当他知道你的死讯的时候，他崩溃了。”

　　“王小石，你知道吗？你是他的光，是他守着的底线。他一个飘零人，仁义道德对他来说远没有性命重要，是因为你觉得重要，他才会守着这份仁义可你死了，他的光灭了。仁义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可是，上天和他开了个玩笑，就在他推翻了他的仁义之后，却告诉他你没死。他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去找他，他喝了很多酒，整个人都醉了，那个时候的他是那么的脆弱，那么的不安。”

　　“我…”王小石从不知道这些，有些无措又茫然

　　“我说这些，不是让你可怜他。他那么骄傲，他不需要可怜。你这次回来，一定做好了计划。如果，我是说如果到了非要刀刃相向的时候，他一定不会对你下死手，而你…也请你留他一条性命。”

“大白…他也是我兄弟， 我会的…”

　　“那就好。”

　　“你和大白？”

“ 他是我的夫君，如今的我，只想守好他，守好六分半堂。”

　　“真好，从前走的时候就说等我回来你就会是我二嫂，如今还真是…”

　　“下次这么心平气和的说话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照顾好温柔，她真的是一个好姑娘。我走了，若是让别人看到，你我都难逃。”

　　王小石望着姜姒锦离去的背影，当他听到姜姒锦的这些话说不震惊是假的，他从未想过大白会这么痛苦，而他答应姜姒锦不仅是因为她的情深意切，更是因为大白也是他的兄弟啊！至于温柔…他想他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