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
宫尚角微微颤动的手终究掩盖不住他已然清醒的心,他紧抿着唇瓣,面上尽是苍白的病态,
而后缓慢地睁开了沉浊的眼眸,胃里的痛楚十分清晰,可是他却并没有太多的感觉——因为这些痛苦,都比不上心底深处被剜去的那块肉来得剧烈……
后悔吗?
听从宫子羽那个荒谬可笑的计划,
让宫门被无锋细作泄露的干干净净。
也许,远徵才是那个最为清醒的人。
可惜,当初他没有信她。
深渊有底,人心难测。
谁也不会想到,连无量流火的秘密,云为衫都知晓,她将这一切告诉了无锋首领寒鸦贰……
寒鸦贰利用云家这对双生姐妹,再次进攻了宫门,这一次,就不止是四方之魍那样简单了。
宫子羽啊宫子羽,你到底是多爱她……爱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所以,嫁进宫门,就一辈子不能离开旧尘山谷,老祖宗立下的规矩,有一部分也是有道理的。
可惜,宫子羽从来都讨厌这项宫门规矩,还放跑了她们,而他也没有追究。
远徵和月长老的离开让本就受瘴气影响的宫门更加雪上加霜,没有了远徵的徵宫像是失去了灵魂,商宫的兵刃再也配不上最合适的毒,也制不出最精细的暗器,谁也不知道百草萃的那味夜幽藤怎么种,这时,宫门的人才明白,原来当初宫门随处可见的百草萃真的千金难求。
他在这座孤寂的宫门内度日如年,每天夜晚都要忍受锥心刺骨的疼痛,即便这么久以来,已经麻木,但是他仍然害怕黑夜降临,因为只有那点点的亮光才能给予他唯一的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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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能再待在这里了,否则,远徵他们也一定会有危险,他得离开这里。
宫门已经没了,
他不能再让她也陷进来,所以,他必须走。
他撑着身体,艰难地坐起来。
看着远处,镜中狼狈憔悴的自己,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苦涩的弧度。
这些时日,他已经不记得自己吐血吐了几回了,浑身虚弱至极,连站起来都做不到,可是他依然执拗地坚持,强行挪动自己发酸的双腿往外面移动——哪怕只移动一步路都要消耗他全部的力气,可是他仍在咬牙挪动步伐,朝窗边移过去。
推开了窗,一股冷风迎面扑来,屋外雨下的很大,吹淡了室内的药香。
宫尚角闭上了眼睛,他的呼吸很轻,像是随时可能死去般……
突然间,他感觉到身后有人接近了过来。
这种陌生又熟悉的气息令他怕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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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沫“哥,你还想去哪?”
耳畔传来了那熟悉的声音。
宫尚角的背脊僵硬的厉害,他猛然转头,果然看到了站在门口,穿着素色裙裳的少女,她脸上挂着浅浅温柔的笑意,可是那双眼里的情绪却复杂莫名,叫人猜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