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凰获释

“乖，先把药喝了。”

哪吒乖巧地低头喝药，黄天化让焱蝶将他的尸斑吸走，哪吒失血过多，晕倒在黄天化怀里。未免哪吒被浊气所伤，黄天化连忙抱他回了云楼宫。

哪吒昏昏沉沉地睡了十几日，他又是被抢衣服又是饿肚子的，烧了好些时日。

孙悟空被打入天牢，哪吒拖着病体去为他求情，昊天帝这才把他放了出来。

“你就让俺见见你家小殿下，俺老孙保证不拐跑他了。”

守卫不愿意放他进去，小殿下如今这模样皆是拜他所赐，他怎么还有脸来？

“小殿下睡着了，还请改日再来。”

“没事没事，俺老孙守着。”

孙悟空说罢闯了进去，守卫拦他不住。黄天化正为哪吒按揉着小腹，见他闯进来，不由脸色一变。

“你来干什么？”

哪吒拉了拉黄天化的袖子，他索性不语。

“是你杀了伤我的人吗？”

“啊……是，是那个蟒妖杀的！俺就是打死了，打死了那个蟒妖。”

倒也不是孙悟空不会说谎，只是他看到哪吒那双纯粹如新生之儿的眼睛，不禁羞红了脸。

“这样啊……”

哪吒抚上项前的血玉，果然，她不会回来。

“你的伤怎么回事？”

哪吒突然嗅到一丝血腥味，那熟悉的气息……

是太阴真火。

“呃……那蟒妖？”

“别骗我。”

孙悟空刚想着怎么圆谎，便被哪吒打断。

“我最讨厌别人骗我了。”

孙悟空编不出谎话，索性不语。

哪吒将狸奴抱在腿上，摸了摸它的头。

“小凤凰，你不敢来见我吗？”

“咳咳咳。”

哪吒咳出一口鲜血，孙悟空上前，却被他阻止。

他懒懒地躺了下去，闭上了眼睛。

‖

极地之狱，殷宁急切地晃动着四肢的锁链。

她寄托在凰羽上的神识耗费了大量妖力，短时间内难以再次凝结。

他知道了，他知道她能通过那只小宠的眼，来看他。

他不肯服药，魂魄渐虚，已呈透明之态。

他到底在赌什么啊！

冷琰震断锁链，被女娲娘娘拦了下来。

“雪凰。”

殷宁睁眸，冰寒的异瞳扫过人皇。

“师尊，雪凰知错。”

人皇叹了口气，“雪凰，你执念太深了。这是他的命数，你强行干涉，本就天理难容。”

“敢问师尊，他何错之有？”

“您说的天下苍生是黎民之命，万千黎民，都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是父母一年又一年养大的孩儿，是相伴数十年的郎君，是为之生儿育女的发妻，是蹉跎一生的老者。”

“既然天下苍生都可以获得幸福，为何偏偏他不可以？他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少年，有舐犊之情，渴望父母之爱，手足之情。”

“可他又有什么呢？师尊教弟子去爱苍生，弟子爱不了那么多人，他爱这苍生，若他死了，这苍生于弟子而言没有任何意义。还请师尊放行。”

人皇微愣，爱苍生还是爱一人？雪凰或许并没有错。错的是她，是她强迫雪凰爱那飘渺的苍生，逼她看着挚爱死在她面前。

“雪凰，你去吧。”

“雪凰谢过师尊。若他有事，师尊，请恕弟子无状。”

殷宁的声音忽地冷了下来，他若有事，她会应当初所言，山河作祭，九州为丧。

人皇叹了口气，白矖为她倒了杯茶。

“雪凰最为纯洁，却不曾想她竟也能为一人偏爱至此。”

“师尊，雪凰爱的，是这世间最为纯净之人。”

“可她偏要逆天而行！”

“师尊，这不公平。他化形两年便已夭亡，转世六年，魂魄未成，便又身死。以死躯完成了他的使命，最后油尽灯枯而亡。可是师尊，他两世加在一起，也不过二十多岁，正是少年时。雪凰年幼，舍不得他，也是人之常情。”

“雪凰喜欢他，为了他伤及多少无辜性命！”

“师尊，你忘了，雪凰与我们不一样，她是万妖之主，承载的是妖神的使命。”

人皇怒道:“她为灵珠子挡劫，扰乱国运。竟连他的命数都改了去！本尊罚她都是轻的！”

白矖摇了摇头，却不禁有些羡慕。

能为所爱之人豁出一切，真好，真好。

哪吒一直半昏迷着，黄飞虎心急，可哪吒拒不服药，看着他愈加虚弱，黄飞虎实在难受。

“毛巾。”

黄飞虎又为哪吒换了条毛巾擦拭，哪吒的手指冰冷刺骨，可他怎么都喂不进药。

“帝君。”

殷宁推门而入，黄飞虎反手给了她一耳光。

“本君打不得你是吗？”

“帝君息怒，我来看看。”

殷宁担忧地看向哪吒虚弱的脸庞，问道:“今日有吃什么吗？”

黄飞虎冷哼一声:“吃了一口粥又睡了，一滴药都不喝，只清醒了半个时辰。”

殷宁心中一紧，她握住哪吒的手，不敢擅渡妖力。他如今的身体，不足以耗费精力来净化她的妖力，擅自渡入，恐怕会伤他魂魄。

“小傻瓜，我回来了，你能听到我的声音吗？”

哪吒手指微微动了一下，再次陷入沉寂。

“把药给我吧。”

黄飞虎虽然气恼，但也舍不得拿哪吒的身体开玩笑，将药端给她便关上了门。

哪吒不肯喝药，晚上还咳嗽个不停，殷宁覆上他的唇，他身体一软，殷宁趁机将药汁喂入他口中。

“小傻瓜，你看看我，你看清楚。”

哪吒眼睛看不见，却感受到了她的温度。

“小凤凰，你为什么不来看我？一次都没有，是不是只有我死了，你才高兴？”

殷宁咬了咬唇:“对不起。”

“小凤凰，我好难受，我害怕，害怕身上的尸斑，怎么搓都搓不掉。阿兄他们不怕，可是我每次看到都觉得好脏，我觉得我不该是活着的人。”

“我的骨头变得好脆，轻轻一碰就会折断，我觉得好冷，可我不敢靠近他们，我怕我为他们带来不幸。”

“我不敢告诉阿兄我太疼了，阿兄虽然总是对我笑，但我还是感觉的到他的眼泪落在我身上，我不想，不想让阿兄难过。”

殷宁将他拥入怀中:“都是我不好，都是我把你害成这个样子。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他本该是最耀眼的太阳，却被卷入党派之争，成为无辜的牺牲者。

哪吒吸了吸鼻子:“你不是说过要保护我吗？你为什么骗我，为什么恨我入骨？我的身体早已是强弩之末，绝不可能活着走出商宫，你连等我病发而亡都不愿吗？”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