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痛苦不分等级

……

禁闭室内又陷入了黑暗，这死一般的静寂已经不能够让吴所陷入深思了。她单手撑着脸，舔了舔牙根，莫名有些紧张——大号要进手术室了。

“嘎吱——”

门开了，和手术门关上的声音莫名重合。

吴所抬头看向来人，夏天下午三点左右的热气一股脑地涌进来，熏得她眼睛有点湿润。

映入眼帘的是一颗……菜头？

她有些迟疑地眨了眨眼，那家伙却颇为自来熟地按住了她的肩膀：

赞德小丫头片子一个，胆子还挺大嘛～

这家伙吊儿郎当的语气真让人不爽。

【赞德好感度加15】

……有点小帅。

【赞德当前好感度：负三】

……你真他娘的该死。

赞德我看好你呦～

吴所……

你一个大男人为什么要这么扭捏地比心啊？！

【赞德好感度加五】

【赞得当前好感度：二】

……你还别说，有点小可爱嘞。

吴所…不对！

赞德饶有兴味地看着她，显然心情很好——事实上，只是丹尼尔吃瘪这个消息就让他笑得满地打滚了。

赞德咋啦，大丫头片子？

吴所……

你好没礼貌！

她一把推开赞德，终于从“好感度”这个怪圈中走出来，发现了盲点：

吴所（……这是我负声望该得到的待遇吗？！）

这不是啊！

正常情况下不是应该他看不惯我，然后看似切磋实则虐菜的和我打一架吗？！

这情况不对啊？！

赞德……

他就说这禁闭室该废！你看看，你看看，人好好一个小姑娘都关傻了！

不管了不管了~

他一脸欢脱地跑出禁闭室——反正他下午的课都没啦，玩去咯~

吴所……这家伙好像比我还不靠谱。

不对不对……

吴所把乱七八糟的想法赶出脑海，颤颤巍巍地看向个人界面，声望值一栏的数字直接把她给整不会了：

吴所（不、不对啊，我这都全校通报批评了，咋还给我涨声望？！）

要死要死……

这是什么道理？

大号安安分分的，声望值却常年在0到1处徘徊。小号一来就搞事，它给我涨到及格以上？！

……所以说这个乙女游戏果然坏掉了吧？！

这边吴所原地郁闷，另一边的小可怜却在思考人生的真谛：

紫堂幻（啊……我送给她们的这份大礼会被喜欢吗？）

紫堂幻忍不住想。

他当时也是被关在教室里的一员。当吴所向他走来时，他没有像那群姑娘那么惊慌，也没有像凯莉那么从容。

他固然是受害者，可他也算不上清清白白。

吴谓转学过来时，他一眼就看出那家伙是那群霸凌者会“喜欢”的对象——弱小当然不是错误，可它会成为被消遣的借口。

金在那个时候还没转班，这个地方，一开始就像一潭死水……充斥着腐败。

紫堂幻呵……

他僵硬地扬起嘴角，将手腕藏进宽大的袖子里，腿上的淤青有些发疼。

紫堂幻讨厌无谓。

于是当那些人越来越过分时，他什么也没做，他默默地看着那个女孩一点点变得颓废……像曾经的他一样。

明明我们该是一样的，不是吗？

像是小孩子耍脾气一样的想法不知是什么时候从心底升起，逐渐变得无法忽视。

只是当做没看见而已……

……我只是做了大家都在做的事情而已。

没错，因为大家都是这么做的……

…可这是对的吗？

吴谓的身上逐渐开始出现大大小小的伤疤，他所记得的最严重的一次，是她被人从楼梯上推下去。

那张白皙的脸上满是磕碰造成的淤青和红肿，腿上的伤疤还没来得及愈合就被台阶狠狠上了一课——殷红的鲜血浸湿裤腿，缓缓滴落下来。

……尽管如此，身边的人却仍旧对此视若无睹，吴谓的脸上也没有出现其他表情。

吴谓……

她只是平静的扯了扯衣服，倚着栏杆，缓慢地跨过一层一层台阶。

也正是那天下午，他被那几个女生堵在巷子里，头皮被扯得生疼。不知从何处来的警笛声渐渐放大，几个女生四散而逃，那家伙却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紫堂幻……

搞什么？！是来嘲笑我的吗？……

她应该是刚去药店开完药，手里捧着大大小小的药品。她静默地注视着自己，将手中的药品凑近了些：

吴谓……要来一点吗？

红红绿绿的药品盒子在她缠着绷带的手心里显得格外刺眼。

……他跑了。

很没出息。

可他不得不承认，那个即使自己满身伤痕，也要关心别人的傻子，的确给了他很大的心理震撼。

他是受害者，也是旁观者。

他是有理由旁观的——仅仅出于自保。

……可他也是有理由被怨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