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车祸

第1章 车祸

2012年12月7日

今天暴雨，妈妈让我练琴，我练好了，但手疼得厉害。

2012年12月8日

许沁，许沁（划掉）妹妹？今天练琴的时间又增长了。

2012年12月10日

江城暴雨，车祸。

2012年12月11日

妈妈要收养许沁，她哭得好伤心。

“今日江城市特大降水，江城西区出现大型塌方，江城环西高速大量路段被毁，请广大市民注意出行安全……”

“滋——”沈卿茹摁下按键，电视机影像随之熄灭。

透过这二层小楼的一扇窗户向外望去，不见底的黑云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秋姨，给我倒杯水来。我心脏有点受不了了。”

接过保姆手里一杯温热的蜂蜜水，她轻抿一口，遂而放下。

一旁的秋姨打量着她的神色。

轻声问道：“太太，这是头疼病又犯了，怕是别冲撞了心脏，我给您拿药去吗？”

沈卿茹摆摆手：“不用了，你去准备晚饭。”

“哎，好。”

秋姨回厨房去了，沈卿茹也起身上了楼梯。

他们一家三口人，搬来这独栋的小二楼也才不过半年，眼看着生活刚要好起来，怎么就碰上这事儿，要是许家没了，他们的合作也就吹了。

难道还是要回去从前的苦日子，一家三口挤一个两居室，每天被楼道里各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吵到头痛。

来到二楼琴房门口，听见儿子的琴声。

推门而入，七岁的儿子正端坐于钢琴之前，曼妙的琴声从他指尖倾泻而出。

一曲毕了，她听见儿子喊她“妈妈。”

一旁的钢琴老师也用微笑向她致意。

“老师辛苦了，今天就到这里吧，老师回去好好休息。”

她没有多说，善解人意的钢琴老师就拿起包与儿子道别。

“好的，宴臣再见。”

“唐老师再见。”孩童的声音稚嫩却有着不符合年纪的成熟与稳重。

这都是她悉心教养了七年的成果，不久的将来，她的儿子孟宴臣就会成为一颗最闪耀的星。

老师离开以后，孟宴臣便来到她身边站好。

她如同打量艺术品般看着自己的孩子，最后满意地点点头，轻拍孟宴臣的肩头以示鼓励。

“很好，宴臣。今天的曲子练的比昨天好，妈妈听着不像昨天那么头痛了。”

七岁的孟宴臣看着母亲，有笑容开始出现在他脸上。

“宴臣，妈妈的夸奖并不意味着你可以骄傲，今天的成功也不代表以后的成功，妈妈希望你记住。”

看见孟宴臣的头一点点低下去，他脸颊上那股闹得人心不安的雀跃，掩藏到他一身得体的小西服下之后，沈卿茹终于再次点头。

“很好，宴臣，这才是妈妈的乖孩子。”她得体地展示一位慈母温和的笑。

“好，下楼，你爸爸要回来了。”

孟家的晚饭餐桌，是一片死水的沉寂。

“你说许家的车遇到塌方，还在抢救。”

沈卿茹将丈夫孟富江的话不带感情的重复了一遍。

孟富江挑着餐桌上几道早已经吃腻了的菜，有些下不去口。

“秋姨呢？怎么总是这几道菜。”

他没有直接回答妻子，朝着厨房的方向提高了音量。

秋姨闻声赶来，湿透的双手还在围裙上擦拭。

“先生，太太吩咐，您身体不大好，家里近段时间不改菜色。”

孟富江假装不经意地看了一眼自始至终都没有抬眼的妻子，摆摆手让秋姨下去了。

餐桌上又陷入了沉寂，好一会儿过去，沈卿茹才开口，状似无意地说了一句：“怎么，孟先生不爱吃，明天要不要换换口味？”

孟富江选择性忽视妻子的怪脾气，将话题引回和许家的合作。

“这次，我们花了这么多心思的合作要是因为一场山体滑坡毁了，我真是会气死。”

“你倒恼上了，我还没说什么呢，许夫人的线我拉上的，耗费多少精力和心血你不知道？现在和我抱怨这个，怎么，是怪我找错人了？”

沈卿茹已经将筷子放下，双手开始按摩太阳穴，她的头疼病又来了。

“唉，又没人说你……”孟富江低声道。

“还在抢救，要是救不出来，半年的时间的浪费了。宴臣，许家的妹妹和你相处得怎么样了？”

沈卿茹的将目光转向孟宴臣。

“许沁妹妹很可爱，我很喜欢她。”

沈卿茹点点头，面上神色变换。

“宴臣，明天妈妈带你去探望许妹妹，她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作为她的朋友，理应去看望。”

孟宴臣点头，孟富江的脸色有些僵硬，嘴角抽动，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什么。

翌日，江城暴雨初歇。

“昨晚凌晨的新闻你都看了吗？”

“许家这次算是走到头了，一家人就只剩下许沁一个小的。”

“还有环西一带的高速桥梁全线坍塌，查出来说是许家的工程有问题……”

沈卿茹带着儿子穿梭在医院的走道里，前后都是关于许家的议论，她几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将右手腕的玉镯换到左手。

左手的两条玉镯子碰在一起，清脆一声“珰——”，孟宴臣看向自己的母亲，不解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