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进渔阳地界,魏家人就迎上来了,他们接下魏劭,又告知徐夫人邀柔远过府暂住。
柔远自然没有推辞的道理,这与她此行的目的不谋而合,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她没道理轻看他们。
“表小姐。老夫人说,今日天色已晚,老奴安排您休息。”
柔远被那一声表小姐叫了个激灵,毕竟她的母亲并不是魏氏主家嫡系。“劳烦您了。烦请代我问老夫人安。”
“表小姐不比如此,叫我钟媪即可。但老夫人让我们称您一声表小姐,你也当唤我们家老夫人一声伯祖母才是。”柔远的印象里,自家母亲出嫁后鲜少回渔阳,除了必要的宴席外,好像没有别的什么了。
“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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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蓉娘,我阿母当年在此过得如何?”
阿蓉本就是卢魏氏的贴身婢女,对这个府邸再熟悉不过了。
“夫人当年被接到此处后,被先魏侯养在老夫人膝下,老夫人很喜欢女君,夫人同兄姊相处也十分融洽,先魏侯和善,便是他接夫人入府的。”
柔远听此心下生疑,示意她继续说。
“只是当年老夫人的女儿死后,夫人被急匆匆地嫁了出去,连姐姐如何死的都不知晓,这是夫人心里的一根刺。”
“不过夫人和魏家并不是不亲近,女公子那时候太小了,君侯和世子出征路过范阳,常会来看夫人,女公子是见过的,不过应该不记得了。”
怎么会不记得,那个耀眼的少年郎,她此生都不会忘却。
“伯功哥哥!”
柔远抱着魏保的脖子不放,“眠眠乖,哥哥要走了。”
“若是眠眠再嫁回魏家也是极好的。”魏经看向妹妹妹夫。“如今都是娶大妻,眠眠如此年幼……”卢魏氏欲言又止。“妹妹是嫌我家儿郎年岁大了,年岁大的会疼人,感情也是可以培养的。”
这是柔远两年前对魏氏父子最后的记忆。
她与魏劭并未见过,可以说是次次错过,故而奉魏劭为主,她心里还是有些放不下,若活下来的是魏保,有些事反而更加容易。
柔远陷在回忆里,沉沉地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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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公子,女公子,该起了,女公子今日拜见魏家长辈,还是要起早些。”听见阿蓉的声音,柔远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眠眠知道了。”柔远借着阿蓉的力起身,任凭侍女们摆弄。
柔远一身素色裙衫,腰带仅绣着些许蓝色云纹,下摆也无甚点缀。“都戴白玉的吧。”听此,柔远身上的饰品都被换成了白玉料。
“女公子姝丽,着素也是极好看的。”榛榛一边说一边将一件淡青色的狐裘递上来。
柔远轻笑,由着她们调笑,小孩子的脸微圆,五官也没怎么长开,姝丽倒是不好说,但她长得很占便宜,总会让人觉得很舒服。
“女公子,该去了。”阿蓉小声提醒。
走在路上的柔远一直在想老夫人会问些什么,她要回些什么,可等她真见了,一时竟有些无措。
“范阳卢氏女翊见过伯祖母。翊儿代父亲母亲请伯祖母安。”
“快些起来吧,小眠眠。”老夫人的声音沧桑,却不失慈爱,“说来我与你母亲已经多年未见了,她还好吗?”
“母亲一切安好。”
柔远顿了顿,又说:“魏氏虽逢新丧,但有伯祖母在,自会风雨不惊,伯祖母一定要保重自己。”
“你这孩子恬静聪慧,我曾听说过,如你所言,万事有老身我在,眠眠得空,便去瞧瞧你那表兄吧。”徐夫人露出了一个久违的笑容,轻轻挥了挥手。
君侯和世子的尸身魏家已经派人去迎了,动静这般大,各州各郡自会知晓,眼下柔远只需等就好。
“卢氏教女,与男儿无异,这孩子的名字已经显了卢氏的心思。卢毓挑的好,他的女儿是个好的。”钟媪听不太明白,她只知道这卢家的女儿本是想许给世子的,可如今出了这些事。
徐夫人却清楚,这孩子注定不能只做个后宅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