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升飞机落地时,姜肆天还没醒,倒在马嘉祺怀里睡得正香。是不是吧唧吧唧嘴,好像在梦里梦到了什么好吃的东西。
马嘉祺扯了个毛绒绒的毯子,裹住姜肆天大半个身子,把人抱在怀里。
……轻了一些。
他抱着睡得沉沉的姜肆天,站在门前迟迟不进。没人懂他复杂的心情,如果可以,他不想再让姜肆天回来一次。
可是他没这个权力。
马嘉祺抬眸,眼睛对上电子门上小小的显示屏,瞳膜数据早已被记录在册,“滴——”一声,门就开了。
空旷的大厅,浅蓝色的电子屏不断闪烁着,跳跃出一张又一张人脸数据。
他熟稔地搭上电梯,虽然抱着怀中人有些许行动不便。
电梯上的数字从“1”开始一点一点上升,最后停留在“18”上。
电梯门缓缓打开,那种窒息的压迫感便铺天盖地冲他袭来。马嘉祺打心底里讨厌这种感觉,可低头看见姜肆天难得恬静的样子。
……没什么忍不了的。
狭窄而昏暗的走廊,只有尽头一扇格外小的窗户。马嘉祺抱着怀中熟睡的姜肆天往走廊尽头走,长靴踩在地上发出的声音在幽暗静谧的走廊中格外突兀。
尽头的房间,门是开着的。
马嘉祺轻轻一踹,将门开得更大了一些。
马嘉祺“她还没醒。”
床边坐着的人还没来得及张开的嘴又闭上,从床沿站起来,注视着马嘉祺把姜肆天安放在柔软的床上,然后给她脱掉鞋子,盖好被子。
他跟着马嘉祺从房间里退出来。幽暗的走廊,唯有那一扇小窗透出一点光线。
马嘉祺“处理好了么。”
贺峻霖“嗯。都死了。”
黯淡光线之中,马嘉祺看不清贺峻霖的轮廓,也看不见贺峻霖眼中翻涌的情绪。
只能听到少年清冷的薄荷音,浅浅地叙述着一件残酷的事。
贺峻霖“我做事,不会出纰漏。”
马嘉祺“嗯。”
马嘉祺点点头,偏过脸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
分明只有一墙之隔,可是没法亲眼看见她,马嘉祺心里就是觉得担心,觉得恐慌。
这里不该多留。
回楼,应该先跟贺峻霖去报道,把相关数据更新一下。
马嘉祺“尽快安排新的任务,她不能在这里多待。”
贺峻霖“上面有安排,我说了不算。”
贺峻霖轻轻一笑,不过笑意并不十分明显。
贺峻霖“不过,我能帮你争取来探视的机会。”
马嘉祺“……谢谢。”
马嘉祺没有拒绝。
他清楚贺峻霖为人。贺峻霖这个人城府颇深,且自我主义,很少……不,是从来不做对自己没利的事。
十八楼,从这里活着走出去的人,没有一个不是一遍一遍被摔碎又一遍一遍硬挺着把自己拼好,带着自己破碎的灵魂与完整的躯壳的。
可只有贺峻霖,好像走得格外顺利。
也是,这种人极端的利己,才最容易在这里活下去。
他应该拒绝的,可是探视姜肆天的机会对他来说实在是太珍贵了,他没理由拒绝。
听见马嘉祺的道谢,贺峻霖浅浅摇头。
贺峻霖“说什么谢谢,你心里清楚得很,我做的是一场你不知道筹码的交易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