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故人

雾蒙蒙的天，因为空气污染过于严重，夜空中的星星都没办法发出星光。

我正在做梦。

于晓清晰地感觉到这一点。

她穿过街道，周围的行人都带着厚重的口罩，行色匆匆。

多么熟悉的景象。

她这样想着，也快步走回家，开启空气净化器，把口罩放在门口的柜子上，换下鞋子走向客厅。

客厅里面早已坐满熟悉的面孔，那些同龄的少男少女们听到动静转过头来，脸上是如出一辙的愤怒。

“于晓！凭什么我们都死了，你却还能活着？”

“不是说好要和世界共进退吗？你居然抛弃我们转头去开启了新生活！”

“这不公平！你欺骗了我们！”

就连楼上都走下来一对于晓非常熟悉的夫妻，他们脸上是于晓从来没有见过的厌恶神色，显得那么陌生且狰狞。

“白眼狼！你居然还心安理得地用我们的财富在另一个世界生活，就眼睁睁看着我们去死。”

“我们可没有亏待你吧，你居然这么轻易就接受了颠覆我们世界的仇人的安排，把我们全部都抛之脑后。”

“你怎么还活着？”

“苟且偷生的贱种！”

于晓对着这些熟悉面孔上面扭曲而恐怖的神色，慢慢、慢慢地闭上眼。

充满怨毒的质问、诅咒、侮辱从四面八方涌来。

于晓只是站在那里，闭着眼睛，静静地听。

很久、很久、很久之后，这些声音逐渐模糊消弭，到最后一丁点声音都不剩。

她张开眼睛，眼前的那些人虽然没有再开口，但是个个都直勾勾盯着她，看上去有一种惊悚诡异的非人感。

如果是常人站在这里，恐怕要吓得魂飞魄散了。

但于晓只是再一次想起了恐怖谷效应，她胆子本来就挺大的，更别说完全知道这股惊悚感的原理，便显得更加镇定和冷静。

恐惧的一大重要来源就是无知。

于晓就这样和他们对视，这些人的样貌已经很久没有倒映在的眼睛里过，但是大脑当中的记忆是如此清晰。

他们被自己抛弃在了旧世界里面，而唯有她，迎来了新生。

于晓突然觉得该说点什么。

但说点什么呢？

我也是被算计的，我没有想过自己一个人独活？

听上去真的有够虚伪。

在这个新的世界，法平鞭长莫及，唯一能够复活人的灵公主和她没有任何交集，想死的话，总有一千一万种办法。

说我只是放心不下，只是怕又一个人类世界被颠覆？

面对这些实质上被抛弃的人来说，不管找多少借口，结果就是结果，偷生就是偷生。

于晓深呼吸，长长呼出一口气，最后坚定的回望他们，语气当中没有丝毫动摇：“无论如何，于晓从不走回头路。”

不论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于晓都永远不会后悔。

别说是在梦境当中，就是这些人真的出现在于晓面前，于晓也只会有这个回答。

她已经做出活下去的决定，那就绝对不会再纠结于自己应不应该活下去。

人生的同一道选择题，于晓不会折返回去做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