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梦境或现实呢

“咦，这是哪……”

“我……怎么了，对了……西蒙呢，他还好吗……”

“Doctor Smith, the patient has awakened.”

（翻译大意：医生，病人已经苏醒了）

“Sure…”

（好的……）

“是在说我吗……”

叶薇艰难地睁开眼睛，除了眩晕她什么也得不到。叶薇想动一动自己的手指，但她尝试了很多次，最终只能自嘲地勾勾嘴唇。

“Oh,Miss, please,you need to rest.”

（小姐，你需要休息）

“Where……”叶薇竭尽全力地挪动了一下嘴唇，对方似乎完全理解了她的想法，微笑着解释：“Don't worry, you have been rescued.”

（放心，你已经获救了）

“And, God be with you.”

（上帝与你同在）

手术室开始嘈杂起来，无数声音被拆卸成一个个高低起伏的符号撞入叶薇的耳朵。她望了一眼周围的医生护士后，双眼无神地盯着包裹着鼻子和嘴巴的氧气面罩，意识开始涣散了。

噢，她想起来了。

叶薇，27岁，生物学家，作为团队的一员跟随钟南院士前往中东进行第三批国际援助。

近日中东局势不明朗，偏偏还在耶路撒冷爆发了严重病情，中东各国关系瞬间剑拔弩张起来，各个大国看热闹的同时派出了医疗队进行援助。

但——这件事并未如此简单，病情稳定下来后是各国背后利益的搏斗，以方和巴方早已在看不见的背后打起算盘。和叶薇所在团队在这次本是十分安全的援助中遭到了严重的袭击。

叶薇只记得黄沙和烈日包裹着这座城市——这座圣洁的，最接近上帝的城市。无处不在的残垣断壁，无处不在的涂鸦标语，噢，还有枪支和炮弹。

她还记得与英国的“search”团队、美国的“cut”团队交接后一同前往爆发地的场景，病情已经稳定，事后的采集样本、统计数据需要由他们这群科学家来完成，周围有着各国经验十足的军队保护，更有以方官员同行，本该是很安全的……

可是谁也没想到，他们遭到了突袭——毫无目标性地射击，不是为了绑架他们，更不是为了钱财。

如此突如其来，如此出人意料。

叶薇在那一刻才感受到了“杀戮”原来是血红色的，死亡也可以发生在圣洁的上帝之城。

在这么一个毫无法律、道德、秩序的地方，生命如此脆弱不堪，冷酷的刀剑、滚烫的枪弹，生命在冰与火夹缝间存活。

“Protect them！Retreat! Find cover and retreat.”

（保护他们！撤退，寻找掩护物撤退）

“Lesson, they are scientists and the hope of humanity！”一位美国的军官朝所有士兵下令。

（听命令，他们是科学家，他们是人类的希望！）

有无数子弹朝他们飞过来，凿在了车上，从车内可以看到子弹凹陷的坑洞。团队所乘的越野车开始全速撤离，司机都是军人中的老手。

“妈蛋有完没完，这群兔崽子！”司机右手掌握方向盘，左手拿着霰弹枪扫射后面。

“Don't be afraid.”西蒙——叶薇美国留学时出自同一导师的师兄也装起了子弹，朝叶薇安慰道。

叶薇点点头，沉沉地呼出一口气，也摸出手枪来。

“幸好，来之前国际组织做过培训，”叶薇强迫自己冷静，暗暗地想着，“就是不知道还有命回去不。”

越野车开始往城市里面跑，跑到巷道里面时，后面火力减少了许多，但路况也更加错综复杂起来。

“嘭——”

“该死！有埋伏，下车！”

“快下车！前方有手雷！”

“轰隆——嘭——”

旁边的中国军人突然向她扑来打开车门，叶薇细腻的皮肤在沙子上面摩擦了一段距离，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感受到脸上火辣辣地疼，看到满手的鲜血。

“No——”

“不，拜托，同志，你挺住！”叶薇拼命地晃动他，嘶吼染上了哭腔。她甚至忘了恐惧。

“快走！找掩护物！走！走啊！！！”那名军人竭尽全力地推动着叶薇。

司机和两名美国军人掩护着叶薇，西蒙往建筑里跑，突然，“轰”的巨响，司机被炸伤，跪在地上把枪和物资取下来交给那两名军人。

“Protect them at all costs. Please.”他的一只胳膊被炮弹炸飞，帽子被崩成了两半，一半挂在头上，另一半粘着血浆滑落在地上，血，黏着沙土。

（不惜一切代价保护他们，拜托你们）

“Run!Rose, come on!”英国“search”团队的西蒙拉着——不，基本上是拽着拖着叶薇跑。

（快跑，薇，快点）

叶薇从未想这样拼命地跑过，“真是和时间赛跑”，她如此想到。死神就在后面。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似乎跑到一处教堂里面，阳光经过穹顶旁的彩色玻璃散下来。军人正想办法联系国际组织，西蒙坐下来检查枪械，叶薇眯起眼打量着受难的耶稣像和墙上美丽的圣母壁画，在胸前画了个十字。

庄严且肃静，仿佛离开了尘世，刚刚九死一生的逃离似乎也根本不曾发生。

而后，几个像电影慢动作般的镜头闪回，她只记得玻璃破碎，像阳光碎在了沙土里。

她还记得他们与对方火力全开，拿出了破釜沉舟的勇气。

西蒙替她挡了一次子弹，叶薇抱着他慢慢滑落的躯体，她不顾一切地扣动扳机，直到用尽最后一发子弹。

抬头是圣洁的圣母玛利亚，脚下却是沙土和浓稠的血。

叶薇扛着着西蒙的身体慢慢跪下缝隙间，她看到。

那名美国军官举起了另一只胳膊——没有枪的那只胳膊，拼命地挥手，叶薇知道，那是他回归上帝前最后对这个世界的嘱托。

“Their brains are the wealth and hope of all humanity！”

（他们的大脑是全人类的财富和希望所在！）

一切变得安静下来，中指上的戒指在阳光下闪耀异常，叶薇心想：“它不应该在这里。”她把戒指摘下来带到无名指上。

“就这样了吧。”叶薇想着，有些庆幸自己死在了教堂里面。

感受到生命慢慢流逝，灵魂也逐渐飘出她的躯体，叶薇缓缓地躺下去。

“I love you.”她喃喃自语道，“I most definitely will marry you.”

“我爱你，祁墨。”

作者虐不虐，来，喂你们一口破璃渣子（啊好痛，为什么有人打我(‡▼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