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一切的开始

尖叫……轰鸣……各式各样的光束……刺耳的大笑，黑袍……

埃比尼泽·瓦尔加斯不！

少年猛的惊醒，从床上坐起，他看了一眼陈旧的闹钟，已经六点半了……他现在应该赶快起床，准备早餐了……

推开房门，他站在走廊里，漆黑一片的走廊里十分寂静，没有听到那个男人粗重的鼾声。

从窗户向外看格林威治时间六点半的肯辛顿，太阳已经升起来了，这就证明今天是一个难得的晴天。也证明那个男人又一次彻夜不归，把自己泡在苏活区中国城的赌场里了。

少年下楼开始做早饭:煎培根，香肠，炒蛋，烤蘑菇和烤番茄，茄汁鹰嘴豆，土豆饼，又拌了蔬菜沙拉，烤了吐司，一顿英式早餐就做好了。

奥列格·瓦尔加斯哈啊——早安，埃比尼泽——

楼上走下来一个男孩，相貌与少年有九成像，此刻眼睛仿佛还在闭着，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埃比尼泽·瓦尔加斯啊，早安，奥列格！精神一点啊

少年，应该是埃比尼泽回答他，一边把香肠颠到盘子里。

埃比尼泽·瓦尔加斯法比安和韦伯斯特呢？还在睡觉吗？

奥列格·瓦尔加斯啊，在的，昨晚不知道他们两个在干什么，一直折腾到大半夜，吵的我都没法睡觉！

奥列格从门口的信箱里拿出今天份的报纸。

奥列格·瓦尔加斯《The Times》《The Guardian》《The Financial Times》，真不知道祖父为什么要爸爸订这些报纸，爸爸明明只看《The Sun》的第三版！

他从报纸堆中抽出一份报纸，直接扔进了垃圾桶。

埃比尼泽·瓦尔加斯因为祖父来了得给他可以看的东西，总不能让他看戴安娜王妃的艳照吧？

埃比尼泽倒了一杯红茶。

埃比尼泽·瓦尔加斯好了，The early bird catches the worm ,我得把他们两个叫起来，今天是礼拜日，这种日子可不能迟到……太不礼貌……

埃比尼泽径直走上楼，推开了走廊尽头的房间，房间里的双人床上，两个小男孩在那儿睡得正香，埃比尼泽走过去，将窗帘猛地拉开。

韦伯斯特·瓦尔加斯老天爷！

法比安·瓦尔加斯天哪！发生了什么！

床上的两个男孩眼睛被阳光刺激到，猛地跳起来，如临大敌，仿佛在他们睡觉这段时间有敌人打过来了似的。

#埃比尼泽·瓦尔加斯发生的事就是你们两个现在该去吃早饭了，今天要去教堂！

埃比尼泽没好气的说。

#埃比尼泽·瓦尔加斯早安，法比安，韦伯斯特。

法比安·瓦尔加斯早安，埃比尼泽

五分钟后，兄弟四人坐在桌边吃早饭，电视里正播放着新闻:

“英国煤矿工人罢工已持续一个月……”

“苏格兰场表示对去年十一月希思罗机场抢劫案‘束手无策’”

“中国表示成功发射长征三号火箭，太空探索能力又上一层。”

“物价持续走高，民众抗议撒切尔首相市场化政策……”

……

韦伯斯特·瓦尔加斯埃比尼泽，三天后就是你的生日了！

韦伯斯特·瓦尔加斯我们给你准备了一个礼物。

法比安·瓦尔加斯对啊，我们两个花了半个晚上，给你做了一张贺卡！

法比安突然跳起来，他的动作太大了，差点撞翻杯中的牛奶，埃比尼泽连忙将牛奶杯扶住。

奥列格·瓦尔加斯所以这就是你们半个晚上不睡觉的原因？

奥列格发问了，他就喜欢捉弄这两个弟弟，尤其是看到他们两个人吃瘪更是让他感到心满意足。

埃比尼泽一愣，确实，今天是基督历1984年四月十五日，三天后，也就是四月十八日，就是他埃比尼泽.瓦尔加斯十一岁的生日了。

#埃比尼泽·瓦尔加斯那好吧，下周六带你们出去玩

毕竟是生日，也要犒劳一下自己，要是连自己生日都不放松一下的话，那就绷的太紧了。

法比安·瓦尔加斯为什么是下周六？

奥列格·瓦尔加斯因为四月二十一,Queen’s Birthday,那天全国放假，希金斯太太免费派发当天的汽车票，用汽车票我们可以免费坐公交车

奥列格继续补刀，去年和前年埃比尼泽也是选这天出去玩，原因也是一样。

韦伯斯特·瓦尔加斯爸爸不和我们一起去吗

韦伯斯特·瓦尔加斯我没看到他，他和妈妈一样也是去全球巡演吗？

#埃比尼泽·瓦尔加斯也许他正在苏活区的床上祷告呢，不过祷告的对象是不是上帝这就是另一个问题了！

提到那个男人埃比尼泽就没有好心情了，梳洗一番带着三个弟弟出门了。

瓦尔加斯四兄弟是虔诚的圣公会教徒，所以通常他们不去家门口的天主教堂，而是去两条街之外的国教教堂，每到这时法比安三人就很开心，因为每次礼拜完毕后，埃比尼泽都会在回家的路上给他们买冰淇淋，一来二去，卖冰淇淋的小姐姐都和他们熟悉了，每次他们去买冰淇淋时，冰淇淋的个头都会比其他人的要大一些……

教堂里，参加礼拜的人还不多，埃比尼泽四人静静地听着台上那位“现代派”牧师布道(现代派就是不信基督教的基督教徒，奥列格曾经这样总结），然后众人一起齐唱赞美诗《风暴肆虐的约旦河岸》，礼拜结束。

埃比尼泽带着弟弟们往回走，三岁和五岁的小孩子连唱诗班都进不去，坐在台下只打瞌睡，不过看在冰淇淋的面子上，现在他们兴致很高。

卖冰淇淋的小姐姐照例给他们一份大个头的冰淇淋，等到兄弟四人拿着冰淇淋回到家，家里的电话响了。

#埃比尼泽·瓦尔加斯Vargas, Speaking

#埃比尼泽·瓦尔加斯哦！是他吗？发生什么了？

#埃比尼泽·瓦尔加斯又一次？好的。知道了。老地方？嗯。

#埃比尼泽·瓦尔加斯奥列格！我出去一趟，你们在家乖乖待着！不可以轻易跑出去！

他跑出门，叫了一辆黑车

#埃比尼泽·瓦尔加斯苏活，中国城，圣帕特里克赌场

司机小伙子，这么小就去赌场？那可不是你该去的地方。

#埃比尼泽·瓦尔加斯虽然我去过好多次了，但我是去捞我爸的。

司机原来如此，有这么一个丈夫，你妈妈肯定很伤心吧。

埃比尼泽沉默了，良久，他才说:

#埃比尼泽·瓦尔加斯对，大概吧

司机对不起，孩子，我不是有意提起你的伤心事的……

#埃比尼泽·瓦尔加斯没关系

十几分钟后

司机好了小伙子，圣帕特里克赌场，承惠九英镑三十便士。

#埃比尼泽·瓦尔加斯谢谢大叔，给你二十英镑，我一会就出来，还回去呢。

司机好

埃比尼泽下了车，径直走向正门，门口的保安微微点头，好像已经见面多次了，直接拉开门让少年进去。

走进赌场，大英帝国最奢侈最糜乱的生活展现在少年眼前，他冷笑一声，走到二楼一个豪华包间里。

包间里的沙发上，身着考究西服的中年男子一脸无奈，看着床上酒气冲天，不省人事的男子，仿佛很想把那个酒气充天的男子扔出去。

#埃比尼泽·瓦尔加斯中午好，皮特先生

皮特啊！埃比尼泽，你终于来了！劳伦斯喝太多酒了，你知道，我拦不住他……

#埃比尼泽·瓦尔加斯啊，没错，这是自然，大客户嘛~

埃比尼泽阴阳怪气

#埃比尼泽·瓦尔加斯这次是多少？

皮特九千英镑，比上一次少。

#埃比尼泽·瓦尔加斯你给他摁个手印，我把他带走。

皮特太好了。

皮特显然就等着埃比尼泽这句话，果断摁上手印后就让他走了。

#埃比尼泽·瓦尔加斯真是的，老东西！你又喝了多少酒，酒气这么重！

埃比尼泽感觉自己快要被熏吐了，把劳伦斯带到洗手间催吐。

#埃比尼泽·瓦尔加斯可不能吐到车上。

#埃比尼泽·瓦尔加斯威尔，你过来一下！

埃比尼泽招呼来了一个男侍者，后者立马放下手中的鸡尾酒过来了

#埃比尼泽·瓦尔加斯扶着他，我来催吐，天，他喝了多少？”

侍者十五瓶白兰地！

听了这个数字，埃比尼泽就想骂人，他这么喝真的不担心自己身体吗！

埃比尼泽已经不想说什么了，把劳伦斯塞上车后立刻赶回了家，这时，他才开始审视自己这个血脉和法律意义上的父亲:劳伦斯.瓦尔加斯。

他和埃比尼泽长得太像了:一样的脸，一样的棕色头发，一样的神态，可以这么说，埃比尼泽就是小时候的劳伦斯。

唯一不同的就是眼睛了，与劳伦斯的暖棕色眸子不同，埃比尼泽的眸子是灰蓝色的，继承自他那已去世三年的母亲，可能是那位母亲留给他少有的东西之一了。

司机天哪，他看起来喝的可真不少，你父亲是干什么的？

司机又开始打探八卦，或许全世界的首都公交车司机都这样。

#埃比尼泽·瓦尔加斯没什么。

司机听后便不再纠缠，径直带着两人回到了肯辛顿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