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愿再次醒来,已然不在那片雪地中。
身下的床铺温暖,房间里萦绕着一股淡淡的暖香,炭火烧得正旺,让她的脸颊染上浅浅的绯红。
稚鱼端着一盏温水走来,小心翼翼地向榻上的少女行礼。
稚鱼“小姐,你终于醒了。”
稚鱼上前扶起时愿,将杯口递到她的嘴边。
时愿的喉咙很是难受,痒痒中还有点刺痛,似是有好多蚂蚁在爬来爬去嘶咬着,被呛得咳嗽几声。
叶南枝“咳咳…”
只见稚鱼的脸色瞬间惨白,扑通地跪在地上。
稚鱼“小姐饶命,稚鱼不是故意的。”
稚鱼“还请小姐饶命。”
话音刚落,稚鱼带着哭腔便就磕起头来,一声接着一声,光洁饱满的额头撞在地面上砰砰作响,丝毫不带含糊。
显然,面前的小丫鬟怕原主怕得要命。
原主叶南枝,和叶夕雾是一母同胞的嫡女,可性格乖戾,几近凶残,仗着自己是嫡女的身份,稍有不满就会把怨气撒在府中下人的身上。
时愿摇摇头,尽量不吓到发抖的稚鱼,态度温和。
叶南枝“你起来吧,我不怪你。”
叶南枝“是我自己不小心。”
稚鱼抬起头,神情忐忑地打量着时愿的脸色。
稚鱼“小姐…”
换作以往,三小姐若是身体有不适,定不会轻饶她的。
稚鱼抬眸仔细观察着三小姐的脸色,见三小姐这次的的确确没有打算惩罚自己,心里松了一口气,连忙把茶杯放好。
叶南枝“我这是在哪里?”
稚鱼“已经不在寺里,回到了叶府。”
稚鱼“小姐,自从你前天从寺里回到府,因为受寒就发起了热。”
叶南枝“稚鱼,那澹台烬在哪里?”
时愿随着修真界的众人叫惯他魔神和邪物,如今要叫魔神年少时的名字还真是好生疏。
听到澹台烬三字,稚鱼一愣,观察着三小姐的脸色。
稚鱼“回小姐,姑爷自从回府之后,就一直在冰面跪着呢。”
稚鱼“有鸢尾和采卉帮小姐监督着呢,姑爷绝对不会偷懒的。”
叶南枝“跪着?”
时愿闻言,眼神诧异地望向稚鱼。
脑海里零星地闪过些许片段,时愿总算想起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原主心有不痛快,便把怒气撒在少年身上,这也是原主在跟着叶夕雾上寺祈福前下的吩咐。
如今时愿昏迷整整两天,也就说,他已经在冰天雪地里,在刺骨的冰面已经跪上足足两天。
时愿在脑海中思考一番,抬眸望向稚鱼。
叶南枝“稚鱼,你能给我一面镜吗?”
稚鱼一愣,连忙抬手递上一面铜镜。
稚鱼“……”
稚鱼抬眸悄悄地看着三小姐,心中感到不可思议。
谁懂,这是三小姐第一次用如此温和的语气和自己讲话。
铜镜中,镜子里倒映出一张青涩稚嫩的脸庞。
镜中的少女约莫十六七岁的年纪,杏眼上翘,樱唇小巧,虽然称不上是绝色,但也偏向于邻家小姑娘型的清纯好看。
时愿试着一笑,瞬间带上几丝开朗快乐的味道来。
少女对着镜子打量许久,久到稚鱼战战兢兢。
稚鱼“三小姐,你在看什么?”
三小姐不会又在怨自己生得不如大小姐生得有风情吧?
叶南枝“……”
其实,逍遥宗的六师伯曾教过她看面相。
口为壬癸北方中,唇若丹朱势要长,若齿白细多齐更密,自然平地作公王。
然而,现在此时她的模样一样不占。
且看这面相,注定活不过二十岁,是早夭之命。
时愿心有疑惑,虽说凡人的寿命不过须臾百载,但这具身体年龄还小,竟然早早注定会早死。
即便身体的主人换成时愿,也丝毫没有被改变的迹象。
不知道为什么,时愿的脑海中忽然一下子就联想到此时外头正跪着的少年魔王。
正道少女时愿,猛然地抬起眸。
叶南枝“一定是他!”
外面的雪下得越发大,漫天银光飞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