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华慢条斯理地饮尽杯中茶，白玉茶盏轻轻落在案几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原本想着夜华那小子能担大任，毕竟有父神半生修为打底。"他指尖轻点杯沿，眉宇间透着几分无奈，"谁承想被皓德那一家子教养得如此不堪，父神的仁厚没学着，倒把天家的权术学了个十成十。"
墨渊执壶为他续茶，氤氲热气在两人之间袅袅升起。"时也命也。"他语气平静，"既已转世，便与父神血脉再无瓜葛。你只管按天规行事，不必顾念我。"
"哦？"东华眉梢微挑，"我还当你多少会念些兄弟情分。"
青瓷茶壶在墨渊手中转了半圈。"我的胞弟早夭于襁褓。"他目光落在院中那株老梅上，"若论兄弟，唯有折颜。"
东华闻言轻笑，袖口银线绣的云纹在阳光下泛着微光。"如此我便放心了。"他指尖划过杯沿，"夜华心性狭隘，不堪为君。今日来，正是想与你商议新君人选。"
墨渊执杯的手微微一顿。"你才是天地共主。"他抬眼看向东华，"何须与我商量？"
"我瞧你昆仑虚人才济济。"东华笑得意味深长，"重头培养太费工夫，我这把老骨头实在折腾不起。"
墨渊放下茶盏，瓷底与石案相触，发出"叮"的一声脆响。"你看中谁了？"
"放心，不抢你那些宝贝徒弟。"东华拢了拢衣袖，"我要你膝下那两个小子，他们兄弟俩到底是我教出来的。"
窗外竹影婆娑，漏进一室细碎光斑。墨渊沉默片刻："景煜要继承昆仑虚。"
"自然。"东华指尖轻叩案几，"我看中的是陌尘那孩子。景煜肖似你，适合执掌战神印。陌尘却有为君之相，正好接天君的担子。"
墨渊轻哼一声："原来帝君还记得我是他们的父亲。"
"我这不是正与你商量么？"东华笑得云淡风轻。
"若陌尘自己愿意，我不会阻拦。"墨渊终是松口。
东华满意地颔首，忽然话锋一转："既如此，该兑现你欠我的天材地宝了。"
墨渊领着东华穿过回廊，青石板路上落满细碎的桂花。冰心灵茶树在庭院中央亭亭如盖，枝叶间缀着嫩绿的新芽。
"白浅待你倒是大方。"东华抚过树干，"这宝贝连白止那儿都没有。"他随手摘下一片嫩叶含在唇间，清冽灵气顿时沁入心脾。
墨渊唇角微扬，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得意。他引着东华转入后山库房，推开门时，满室宝光流转。东华在琳琅满目的架子间踱步，最终挑了个青玉匣子。
"碧水琼浆三滴，怀风草一株，崖燕花两朵。"他指尖轻点，"够我用了。"
暮色渐浓时，东华揣着宝物告辞。墨渊送他到山门外，见紫衣神君驾云而起，忽然扬声问道："若陌尘不愿呢？"
云头上传来带笑的声音："那小子前些日子还缠着我问九重天的景致呢。"话音未落，紫色身影已化作天边一缕霞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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