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05.阴魂不散

窗帘被风吹得老高，外面的天气并不好，只照进来一丝不多的阳光。

　　门板上传来轻叩声，随之传来的是江煦柯显得有些小心翼翼的询问声。

　　“哥，你还没起来吗？”

　　司停窝在被子里，眼皮都懒得动一下，闻言，深吸了一口气，没吱声。

　　“……”见他没回答，门外的声音顿了一下，接着道：“明天要去学校了，哥，你有什么要买的吗？我顺便一起买回来。”

　　……

　　他不耐烦地坐起身，捞起一边的手机看了眼时间——十二点三十九。

　　都已经中午了吗。

　　“哥……”

　　“行了，有完没完？”

　　司停冷冷的声音落入江煦柯的耳朵，让他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他叹了口气，鼓足勇气把刚才的话说完。

　　“今天太冷了，我……”

　　司停翻了个白眼，大声地打断他：“我的事轮得到你掺和吗？”

　　江煦柯吓了一跳，他听陈霜说过，司停脾气不好，很难能说点好听的话，以为只要好好说就没事，真的没有想到竟然是这样不领情。

　　他有些发愣地站在原地，觉得再说下去的意义不大，只是浪费口舌。于是他抬起脚，走下了楼梯。

　　司停有点无语，他翻身下床，穿好了拖鞋，懒懒散散地进浴室洗漱。

待换好衣服走下楼，江煦柯早就不知道出去多长时间了。陈霜和江驷也已经去上班，所以说他是起来得最慢的那个。

　　他收拾了下东西，来到玄关处穿鞋，中途他一下子想起了什么，掏出手机，在屏幕上点了几下，这才注意到微信有一条备注江某的未读信息，他根本不想看。

　　“喂？”陈霜坐在办公室里，一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不紧不慢地翻阅着文件，“停停啊，起来了吗？吃早……额不是，吃午餐了没？”

　　司停低头系鞋带，把手机夹在肩上，忽然觉得这句话有点奇怪，但又不知道怪在哪里，他确实是中午起的床，早晨过了，说午餐也没什么不对头。

　　他深吸一口气，片刻道：“没吃，刚起来，给你打电话是想让你告诉那个什么柯，不用帮我买什么东西了，我自己去。”

　　说完，他二话不多说挂断了电话，穿好外套就慢悠悠地关上房门走了出去。

屋外确实冷得不行，细细的雪花从天空中缓缓飘落。司停穿着白色羽绒服，还是觉得有些冷得让人忍不住发抖。

　　他撑开白里带透的伞，就着人行道开始走。

说实话他再次来到这里，却对这里印象不深，就记得小时候在这里生活过，可那样的生活并不如意，可以说是一段人间烈狱。

　　酗酒的父亲把整个家庭弄得一塌糊涂，母亲甚至想过自杀，可没办法，谁让他有一个儿子呢？为了儿子，陈霜只好拼命打工赚钱，养家糊口。可挣来的钱却没有多少分是用在司停身上的。

　　他那时候不懂事，只知道妈妈辛苦，爸爸很凶。除了陈霜，他没有体验过其他人的爱。

　　陈霜也觉得这已经是最痛苦的事情了，她早就想离婚了，可奈何怕影响到小司停，只好忍气吞声，就算被打进医院也没有丝毫怨言，只要能让司停好好的，她几乎不想再求什么了。

　　可是陈霜哪里能料到，那老酒鬼竟然能忍心把自己儿子丢了。

　　司停深吸一口气，不愿再想这些。他抬头看了眼透明的伞顶，那上面落了一层积雪。

　　他有些烦躁地把伞上的雪抖了下去，继续往前走。

　　“嗨，司停，你想什么呢？”

　　听到有人在叫自己，司停转过头去看，发现江栩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走到了自己旁边。

“……”他愣愣地抬头看着旁边这人，发现江栩的头发早已经被薄雪染成了白色，忍不住冷笑了一声道：“你头上。”

　　“哦，这个啊，”江栩把插在风衣口袋里的手抽出来，拍掉头上的积雪，呼了口气，整个人就往司停伞下钻，随后他扭头看他，露出一个慵懒的笑容，“没关系，停停帮我撑伞就不会变白了。”

　　司停脸红了又白，白了又青，眉毛好像挤成了一团毛线，白眼道：“大哥，你怎么老是阴魂不散地，手机上是这样，怎么我出来你也跟着出来？”

　　说完他把伞往自己这边偏了过来，还不忘抬头看他一眼。

江栩脸上带着笑容，眼睛还是像昨天那样清澈又明亮，他耸了耸肩，不紧不慢地和司停解释：“哦，我出来买东西，明天去学校。”

　　“……”司停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怎么这个城市的人在开学的时候都喜欢买东西吗？他出来原本只是想着透透气，路上看有什么好玩的就随便买点，真没想到这里的人都有开学前买东西的习惯。

　　见他一脸问号，江栩舔了舔干裂的唇，眉尾挑了起来，“你怎么这表情？很奇怪吗？”

　　司停：“不奇怪，那你别跟着我。”

　　江栩：“哈？可是我也路过这里啊，再说了，一起走不是更有安全感吗？”

　　司停：“你一个大男人要什么安全感？”

　　江栩：“是个人都需要那种东西吧！”

　　……

　　雪纷纷扬扬地落着，却越来越小，到了街道的尽头，雪也停止在了那个拐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