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程宁。”我趁着月光走神之际叫了他声。
“嗯?”他偏头看我。
他原本洁白的皮被晒得有些黑,双琥珀眼在灯笼照耀下有了光彩,那光彩含着柔情与沧桑。衣裳不似从前般华贵,素白的衣上有他自己学着绣的补丁。
而母亲给他补得那件早已被他藏起,准备藏一辈子,犹如将那段美好藏在心底,只剩悲凉。
“你惧生死么?”我带着浅浅的笑,淡淡的望着他。
他不假思索,浅笑一声:“惧,当然惧。”抬眸对上我的眼,又看向无月的天:“那又怎样呢?人人皆惧,可又有谁能脱离生死之道?”
他又笑一声,像是释怀:“已经经历了这些,现在还怕什么?”
我没有说话,愣了愣,他现在心情应该很好,没有任何受心病影响。
也是好事,但,真的是好事吗?
二人静了静:“……”
只剩下夜色在歇斯底里的宁静,将安宁的时间无限延长。
“程安。”他喝完酒,后唤我一声。
“嗯?”我看向他,好奇他会说什么。
他看向灯笼的焰心,一双眼被照亮:“如果我离开了,你会怎样?”
我笑了笑,认为这事他做的出,如今只不过在悄悄告知我这消息罢了。
我不在意,耸了耸肩:“我不会去找你。但我会在这儿,在这个竹屋等某人回来。
万一某人归来找不到如此完美的家弟怎办?”我明他意,心中有了一丝酸涩。
“哈哈……”他笑了声,转头看我的眼,那双眼的温柔在灯笼烛光下愈发明显:“万一我不回来,不要你这完美家弟怎办?某人会孤独终老?还是相忘兄长于江湖?”
“怎么可能?”我眯了眯眼,眼睛有些干涩,心中酸涩更甚:“我如此聪慧,怎会一心一意等你?定会安居乐业,业精于勤,一面生活,一面等你。”
他还是望着我,无言。
他的发丝被风撩起,有几根青丝胡乱垂在他右眼前,足以省略,却又平添一份世外高人的气质。他的眼像是天生盛满了柔情,好似从来不会责怪他人一般。
“嘎……嘎……”树间黑鸟插口了嘴,将二人的话头止住。
我和宋程宁的聊天很奇怪,总会聊一段静一会儿,我们也习惯,至少是我们熟悉的模样。
我不舍,有些笑不出:“……你会走么?”心中的酸涩越来越大,占着心房,难受极了。
“会吧。”他看向上天。
他看向我:“人不能永远活在过去,要自己寻一条路出来。”
他揽上我的肩,咧开嘴笑起来:“不要悲情,人生总有离别,不管生死存亡,总要活得自在。”
月爬出云间,月光皎洁照亮大地,与灯笼的人间烟火融为一体,既清冷也不高傲。
“我想去看看人间,找找我的少年郎。我不想一辈子落在那年的改朝换代,太痛了。”
“宋程宁,要走告知我一声……”心中的酸涩填满心房,由一丝成为巨石,压在心上,让人不禁酸了鼻头。
“好。”
夜色因月而亮,人因离别而成长。
迟早要走,不要惧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