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明

“我，输了……”无人知晓，那一刻的萧楚河心中怀着的是何等想法，只是等他站起身时，并未像平日里那般仰着头，目空一切，高傲的从人群间走过。

这是萧羽第一次看到萧楚河低下的头，长长的睫毛遮挡了他眼里的神色，“你以前都是装的吗？装作不够出色，事事甘于人后……”

“不止——”

萧羽疾风骤雨的打断。

“你所见到的只是冰山一角而已，我所过的生活远比你想的要艰难，若是不装的处处不如你，我可能都活不到现在。”

萧羽嗤笑了声，道：“母妃复宠以后，我不过是同你一起封王而已，你的好皇叔就急了，他只是怕我抢了你的东西呢，他会有什么错？你有什么错？”

萧楚河眼里满是愧疚，“皇叔他不是故意的，你的眼睛一定能治好，我保证！”

萧羽疑惑至极，“眼睛？我眼睛有什么问题？”

众人眼前的男人身姿绰约，他摘下红绸，红绸掉落后他的唇角微微弯起，一双眸子里含着冷淡的笑意，侧身倚着赌桌，面对别人的打量满不在乎的模样。

“萧楚河，收起你眼中可笑的愧疚，我的眼睛并没有事，也不需要你的同情！”

萧羽只留下一道背影，让人愈发心疼。

萧羽要离开雪月城了。

“小七，你要回天启吗？”萧崇问。

静默须臾，萧羽道：“不，我要去望城山。”

“去望城山干什么？为何不先回天启呢？”萧崇认真道：“父皇和宣妃娘娘都很想你。”

萧羽当然知道易文君很想他，要不然萧月离也不会被流放了。但若说父皇……

“谢景明给天启的信中只说我已痊愈，不日将启程回到天启，但却并没有言明我的动向。二哥，若我没猜错的话，你这次来雪月城是为了萧楚河吧？”

萧崇半张的口被萧羽抬手叫停。

“不用说，望城山之行后，我会即刻赶回天启。”

萧羽出门转身，却意外的遇到了远处站了不知多久的萧楚河，偏偏他站的位置很是微妙，是萧羽出去的必经之路。

稍作停顿后，萧羽缓步走了过去，擦肩而过时，萧羽耳边传来一声“对不起。”

原本赌局过后，萧羽以为两人可以井水不犯河水，对面不识的当对方是陌生人，但他对他说对不起？

萧羽眼里闪过浓重的兴趣，“你对不起我什么？”

同时，他也好奇萧楚河能说出什么歉意之言。

“我……我不知道对不起什么？”

萧楚河狠狠的一顿，升起一种无力感“你说兰月皇叔打伤你是因为怕你抢了我的东西，若你因此记恨兰月皇叔，我愿意替他道歉，补偿你，若你因此迁怒我，我不怪你。”

“替他道歉，补偿？”他的话缓缓道出，带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寒意，萧羽冷笑一声，好笑的看着萧楚河：“你补偿的过来吗？萧若风也欠我，你也要替他补偿我吗？你说我迁怒你，那么……我迁怒你什么了呢？”

提及萧若风，萧楚河原本略微有些蹙紧的眉头更紧了几分，略带歉意的脸上泛起一丝傲然。

他细细回忆，“琅琊王叔虽然帮助了叶鼎之带走宣妃娘娘，可父皇已经惩罚了琅琊王叔一辈子戍守边境，还不能抵消你的痛苦吗？至于迁怒，你敢说为难雪月城不是因为迁怒我吗？”

盯着眼前一脸正气，理直气壮的人，萧羽没有急着回答，而是继续问：“萧楚河，你住过冷宫吗？从小被喂下蚕食身体的毒药吗？感受过被任意大臣的孩子肆意侮辱，奋起反击之后被罚跪殿外一夜的滋味吗？”

“这，都是因为你亲爱的琅琊王叔带走了我的母妃，所以我才经受了这些苦难，而我原本是不用经受这些的。”

萧羽的声音是冷淡的，没有什么情绪，仿佛他说的不是自己，而是别人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