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天公不作美,下起了大雨。
燕临从一家卖果脯蜜饯的店铺里出来,正要撑伞回府,转头却看见姜雪宁孤身一人撑着伞站在台阶上。
他心中一动,正要叫她的名字,却见她微微抬伞,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对面酒楼二楼的位置。
燕临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只见那儿站着一个如青松翠竹一样的男子。
他们两个人隔着雨幕两两相望,好像自成一体,将这熙攘喧闹的街道,将这来来往往的人群,也将他,全部都排除在外。
楼上的张遮望着姜雪宁,记忆却渐渐回到上辈子。
那也是一个雨天,妖后姜雪宁踩中了刑部侍郎张遮的衣摆,开启了一段伤人伤己的孽缘。
“刑部侍郎张遮,就是你在朝上处处与周寅之作对,还说本宫结党干政的?”
“避雨而已,张大人为何不敢面对本宫?是怕本宫吃了你吗?”
“娘娘恕罪,臣乃外臣,不敢冒犯,还请娘娘自重。”
“张大人怎么不走了?不是宁可淋雨,也不愿与本宫同处一屋檐下吗?”
“不敢劳娘娘移履。”
燕临闭了闭眼,将伞打开,提着果脯迈入雨中,不曾惊扰两人。
他回想起姜雪宁看那人的眼神,无端端地想起三年前令央的话。
【是,你说你心慕她,一定会娶她,可你问过姜二姑娘愿意嫁给你吗?】
也许,宁宁当真不曾想过要嫁与我为妻。
这样想着,燕临握着伞柄的手却不自觉地用力,眼眶也渐渐涌起一阵泪意。
这几天,京城发生了一件大事。
定国公薛远发现了平南王写给勇毅侯的半封信,并立即呈交了圣上。
皇帝大怒,下令由兴武卫围困侯府,务必要找到另外半封。
兴武卫进来搜查,行动之间却颇为有礼,不曾惊扰府中女眷。
搜查之后,自然是一无所获,但皇帝没说几时撤除圈进,他们也只能继续围在府外。
“一定是弄错了!我去找陛下解释!”燕临听到旨意,难以置信,他正想要冲破兴武卫的包围,却被令央叫住。
“燕临!陛下是君,我等是臣,陛下有令,你要违抗圣旨吗?”
燕临茫然的回头,“阿姐……”
他不知道为什么侯府突然就和逆贼扯上了关系,明明前几天他们还在商量要如何筹办他的冠礼,怎么突然?
“去祠堂跪着。”
燕临无法,只能跟着她往祠堂走去。
祠堂里,燕牧正背对着他们给燕氏的列祖列宗上香。
令央和燕临静默了片刻,看着燕牧将燃着的香插入香炉中,惆怅地抚摸了一下角落里一张空白的灵位。
“父亲,外面……”燕临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最后尽数咽进肚子里。
“燕临,你知道你的表哥薛定非吗?”燕牧突然问道。
燕临点点头,“表哥是定国公府的世子,二十年前为了保护太子,假冒太子与逆贼周旋,不幸被杀。”
“什么为了保护太子,不过是那薛氏毒妇既舍不得她儿子的命,又想要好名声,这才以敏儿要挟定非去死!”
燕牧说着握紧了拳头,眼里泛起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