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问楼,天字号包间。
“笃笃。”敲门的人穿着一件灰色的斗篷,宽大的帷帽将他的样子遮了个严严实实,只能从身形上判断出是个男子。
不一会儿,包间的门打开了,男子左右看了看,顺速走到包厢里。
薛远摘下帽子,不动声色地扫视了一下包间内部的环境。
眼神落在一个穿着素色麻衣,头发花白,留着长长的美髯,看起来一派仙风道骨的中年男子身上。
那人不管薛远的打量,只是慢悠悠地提起酒壶倒了两杯酒,一杯放在身前,一杯放在对面。
“国公爷大驾光临,还恕我不能远迎。”
说着,他侧过头,微微笑着看向薛远,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薛远冷哼一声,脱下身上的斗篷,大步流星地走到男人对面坐下。
皇帝令他闭门自省,他虽不会照做照办,但到底不能太过火,故而今日来这九问楼都是避着人。
否则,这天教逆党怎敢对他如此无礼!
“天与云与山与水,斜雁下云端。如此浅显直白的手段,公仪先生也好意思使出来,不怕被兴武卫抓住投入大牢吗?”
薛远说起昨晚收到的那封信,阴阳怪气地讽刺道。
信封上有山有水有云,轻而易举就能让人想起那句“天与云与山与水”,何况信上还写了一句浅显直白的谜语,简直就是在把“天”这个字往他脸上糊。
公仪丞好脾气地笑了笑,“手段不在浅显与高明,只要能达到目的就好。”
“再说了,我是为替国公爷解忧而来,自然不能在这些小事上耗费心神。”
“你身为天教逆党,平南王的狗头军师,我是世袭罔替的定国公,皇上血脉相连的亲舅舅,你能替我解什么忧?难道是将你的狗命送到我手上,让我将功赎罪?”
说着,薛远颇有些意动,这公仪丞在逆党中的地位举足轻重,若是抓住他,他当下的困境定然能解。
“国公爷,就算抓住了我,皇帝会把兴武卫之权重新交给你吗?都说虎口夺食,这好不容易撕下来的肉,难道还会轻易吐出来?”
薛远神色一僵,他盯着公仪丞,“公仪先生不远千里,孤身上京而来,难道就是为了挖苦我吗?”
“哈哈哈,自然不是,国公爷,我可是为替你解忧而来。”
公仪丞端起酒杯向薛远示意,见薛远端起杯子,大笑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我虽身处金陵,却也对国公爷烦恼之事挂念万分。”说着,他从袖中取出一封信推到薛远面前,“国公爷,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说完就自顾自地开始吃起饭来。
薛远看了他一眼,将信打开,发现这是一封平南王写给燕牧的信,信中用语含糊不清,隐隐透露出两人似乎交情不浅。
看完信后,薛远眉头微展,“公仪先生大费周章,就是为了给我送这么一封信?”
“我教退居江南,求的是长生大道,于百姓无碍,王爷也安心镇守一方,不曾动过坏心,可这燕牧却多次对我们动手,害我们折损了多少好儿郎。”
“就算不是为了国公爷,为了这些好儿郎的亲眷,我也要向他讨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