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上东西,坐上马车,去了幽篁馆。
吕显一早在楼上喝闷茶。
瞧见两人从门外而入,眼皮都跳了一下,见楚安瑜没带人,一种隐隐的不祥预感涌上心头。
他起身来迎:“这不清平县主和姜二姑娘吗?今日登临,想必是要选一张新琴了。”
姜雪宁径直将那一万股的契约和凭证搁在他面前的柜台上,淡淡道:“卖东西。”
当她拿出这一踏纸的时候,吕显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了,心里简直山崩地裂!
这几页东西……
天知到他看的有多眼熟,不正是前几天从他手里低价卖出去的那一批吗?
怎么会……
在姜雪宁手中。
楚安瑜淡淡道:“最近缺钱了,吕老板若能买回去,再好不过。”
买回去!!
吕显差点气得要发疯!
你他妈四百文从老子手里买过去又叫老子高价买回去,当老子傻缺呢?做梦!
姜雪宁打量了吕显铁青的脸色,会意了,牵起楚安瑜的手,便要将凭证与契约拿走:“看来吕老板并无兴趣,我找别人问问。”
“啪!”
吕显一把按住了那几页纸,僵硬道:“开个价。”
姜雪宁:“……”
楚安瑜:“……”
楚安瑜平静道:“两千七百文。”
“县主,你看我脑袋像是豆腐做的吗?”
“任氏盐场值得。”
“你不值得,哦不,你们不值得。”
“还个价?”
“两千一百文不能更多。”
“两千三百文。”
“狮子大开口,楚府家大业大,您看着也不差这点钱的人,生意可不是这么谈的!”
“那吕老板想怎么谈?”
想起眼前这漂亮姑娘那一次带了一伙人,吕显更气了。
“不买拉倒。”姜雪宁瞥了他一眼便要拉着人走。
“……哎你们真走啊!行,两千三百文不改了!”
……
早说不好嘛。
吕显虽然很想把前面这两个漂亮姑娘狗头打爆,脸上还是挂上得体的微笑,让小童去取银钱来,各自订立新的契约,然后盖上自己的印信。
心在滴血啊。
两万三千两银子交付给姜雪宁时,吕显手抖个不停,手指用力抓着,半天不肯松手。
楚安瑜扯了扯,扯不动。
姜雪宁看了他一眼,一把扯过。
吕显用力闭眼:“拿走拿走。”
二千三百文买是绝对不亏的,但吕显心里血流成河啊,那眼神像是要把姜雪宁活生生剥了似的。
吕显却是久久看着手中“失而复得”的一万股,越想越气,越想越亏,半响后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揣着契约凭证大步就往门外走去。
小童傻眼:“吕先生哪儿去?”
吕显头也不回:“老子找姓谢的问问清楚!”
昨日刚下过一晚春雨,街道上湿漉漉的,巷子里有人聚在一起打叶子牌。
吕显路过时听见,竟大多都在聊和亲的事。
偶尔有几个路过的乞丐,几乎个个拿着竹竿破碗,嘴里大多唱喏“萧氏祸国,公主和亲;威逼皇帝,万年报应”之类的话。
还有一部分说的竟然是楚安瑜,“清平县主,宽厚仁义;红颜祸水,和亲之选。”
什么鬼!
看戏看到可能是己方阵营的。
坐在高位的皇帝其实未必需要辩忠奸,可位置想要坐稳,就一定要得民心。
这个时候谢危也才下朝,刚换完朝服,沏上一壶茶在喝。
吕显到底是把话咽了回去,给自己倒了一盏茶,“谢居安,你媳妇儿都要被皇帝老儿送去和亲了!你还在这里悠悠喝茶?”
谢危淡淡道:“这流言有来头,临淄王、楚家、萧定非,我出手镇压都没压下来,前两天传得害更甚。”
吕显一怔。
他弱弱的说一句:这还不叫红颜祸水?!
这么多方势力镇压,还没压下,要么是皇帝小儿在作祟,要么就是处于风口浪尖的萧家。
“你想过姜雪宁她们拿这笔钱去干什么吗?”
吕显眉头一皱,正色起来:“我方才也在想,楚家的产业不少,姜雪宁手里握着的银子也不算少,好几万两银跑不了,可这回回折腾银股都是缺钱,她们做什么,你知道?”
“你来时听到些什么?”
无非就是和亲之事。
他心底一惊,无端生出几分骇然:“这事是她们做的?”
岂止两人。
还有个萧定非。
谢危道:“差不离,就是被人反扑一口。”
*
楚锐在书房里青筋暴起,劈手将手中的奏折往门外扔去,大怒道:“老子不发威,真当以为老子是病猫呢!好你个萧氏,朝堂上天天给老子添堵也就算了,现在还来祸害我闺女!”
“看老子不把你做过的好事一一搬上来!”
赣州赈灾粮款的事他也是无意间知道的,因为懒得去斗,就没上报,想着这也是个把柄,现在萧楚两家已经明面上对上了,还给什么喘息之间!
楚景桑捡起奏折,一通看下来,脸色黑得能滴出墨,“最近京中流言四起,分为三股,一股是萧姝代替长公主和亲;一股是清平县主代替长公主和亲了;一股是关于姜二姑娘的绯闻。”
楚锐笔一顿。
临近临淄王选妃,接连出了这等祸事,家里面还有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帮衬。
明显就是要推萧姝上位,皇帝总不能叫临淄王妃去和亲吧?
把能当临淄王妃之人通通排除,只能是萧家做的一切!还把姜府也算计进去了!好大一张网啊!
行云流水写完奏折,沉声道:“去,把姜侍郎请过来。”
*
第二日上朝,楚尚书一张奏折上议,要求彻查当三年前赣州赈灾救济粮一案,并极力支持萧姝代替长公主嫁到鞑靼和亲一事,姜侍郎也是极力支持!
狠狠地捅了萧氏一刀!
本来楚锐还想看看,毕竟皇帝还没表态,他作为臣子不该擅言。
现在都要打到家门口了,还看什么看!
朝野震动,议论纷纷。
……
只是等着等着,就等来了萧姝被封贤妃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