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苦悲: 解恩怨

“你既然忘了，为何还继续。”

林宿蹙眉，心里莫名一股刺痛，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压着他，让他难以呼吸，他也想回答，可是他已经不记得了。

林宿压抑着胸口的难受，脑海中浮现出一抹蓝色的身影，接着双眼有一股刺痛袭来，林宿忍着痛咬了咬牙，还好，还能忍受。

“水神有冤，前尘旧梦我或许忘了，但却是真实存在的，记忆存在的时候我曾许下山川之誓，那必然于我很重要的，何况，现在忘了不代表我的心变了，我依旧是林宿。”

重筠感叹道：“你有此觉悟实属六界之幸。”

“神有大爱普度众生，无论如何，无论有没有关系，我都不忍心看到她无辜枉死，如果正义之人不得善终，那又有谁敢当正义之人。梵龙德行有亏，怎么配做天帝。”

忽然，重筠察觉到林宿的面色有些苍白，像是在压抑什么痛苦。

“你怎么样！你的脸色似乎很不好。”

林宿捂住双眼，深情痛苦，疼痛越来越强烈。

“我的……眼睛，好疼，真的好疼。”

“我曾经召唤过舟行剑，可每次召唤出舟行剑，我的眼睛都好疼，你告诉我，我的眼睛变成现在，是不是跟舟行剑有关。”

“林宿，你很聪明，你的眼睛是被舟行刺瞎的，只是是你自己刺瞎的，所以你每次使用舟行剑就是你的眼睛在抗拒和害怕。”

林宿愣住了，难怪，不是怨气，是自己刺瞎的，之所以不知道是自己忘了，舟行剑是昶繁的剑，所以自己也就忘了自己的眼睛是怎么瞎的。

林宿苦笑：“我自己刺的……根本不是什么怨气。”

重筠见此将自己的神力注入到林宿体内，尝试着能缓解他的痛苦让他冷静下来。

许是重筠的力量起作用了，林宿的神情有明显的缓和。

“看来，我这双眼是好不了了。”

“不要泄气，师兄说你的眼睛有救，只是时间问题。”

林宿却无奈的摇了摇头，要知道他曾经因为遮雨之恩抛弃了自己去追寻他的师父，又怎么会找寻法子治疗他的眼睛。

“神的眼睛关系着他的对世界与力量的感知，一旦切断便不会恢复，我连我眼睛都伤了，我还有什么救。”

林宿想哭，可是一哭眼睛就疼，他的心里真的很难受。

他忘不了当年他离开自己时决绝的样子，如果他不曾离开自己，自己这千百年来便不会受人欺负和利用，他现在变成这个样子，一个人人惧怕的“修罗鬼”，满眼只有杀戮。

“你们为什么要瞒我，你们大可以告诉我没救了，我会一直瞎，瞎到死，你们没有必要骗我。”

见林宿的情绪越来越激动，重筠也按耐不住，如果林宿自甘堕落了，那师兄的一切付出都无足轻重了，兄弟之间不该有矛盾的。

“可是师兄一直在寻找治愈的方法，他没有放弃你，你相信他好不好，如果他连你都救不了，他就坚持不下去了，他纵使神力无边，可他也有害怕的东西。”

林宿不信，重筠又道：“师父死的时候师兄他根本受不住，他学医多年却只能看着自己的师父死在面前，无能为力，直到魂飞魄散，那时候他真的坚持不下去，是你的名字才唤回他最后的理智，林宿，他真的坚持不下去了。”

终于林宿有所动容。

“他不是那么强大，我真的很可怜他，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们之间会出现隔阂，你对他真的很重要。”

林宿不想相信，随即反驳道：“重要……重要，既然你说我对他重要，那他为什么弃置我三百年之久，我是他的弟弟啊，为什么要抛弃我，他有没有想过这三百年我都经历了什么，我有多少次需要他，他都不在我身边。”

重筠不敢相信，原来林宿忘记了枯川为何离开他，是神木藤的那一片叶让他忘了，恐怕师兄早就算计好了，刻骨铭心是不错，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对林宿而言不止有水神昶繁，还有他自己。

重筠眼眶有些红，他真的有些气，枯川究竟在搞什么！

“你忘了，所有一切你都忘了，如果你记得师兄为什么离开你，你现在都不会怨恨他，如果你记得你只会心疼他，只会可怜他。”

“林宿，你有见过师兄身上的伤吗？”

林宿愣住，什么伤？

“罢了，你现在看不见，有些事无所谓了，就当师兄自讨没趣找苦吃。”

“林宿，我曾发誓真相如何是不会说的，你可有去问问你兄长，看看他是否愿意告知。”

林宿一时间头痛了起来，究竟自己忘了什么，兄长为什么离开自己，三百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到底是什么理由自己才会不恨他！

如果问他会不会告诉自己真相，想来是不会的，曾经多次争执他都未启齿，更别说直接问了。

到底怎么样才能知道三百年前的真相？

如果真如重筠说的，那只剩苦肉计了。

林宿来到了木神境楼，也就是枯川在神界的府邸，林宿进入木神境楼的时候，枯川便出现在林宿身前。

林宿可以感觉到来的人是枯川，随即露出一副可怜的模样。

“兄长，我好疼，我的眼睛好疼，你救救我。”

“我好难受……”

突然林宿皱起眉头。

“住手吧！”

林宿突然警觉起来，血腥味！按照这个距离是自己兄长的血。

林宿瞬间拉开了枯川的距离。

“原来……你一直用自己的血为我疗伤。”

怪不得重筠让他看看枯川身上的伤，原来他的伤都是因为自己。

可转念一想又意识到了什么。

林宿焦急的问到：“你的血是怎么回事？”

“别动，让我看看你的眼睛。”

“不用了，我刚才装的。”

枯川愣住没有说话。

“兄长，你告诉我，你的血里有什么？”

枯川用一种无关紧要的语气说道。

“没什么，就是我的血被淬炼过，算的是一味良药了。”

淬炼！想也不用想，生不如死。

看来自己从来不曾了解过自己的兄长，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为什么之前没有注意到。

枯川问：“是你自己发现的还是重筠告诉你的。”

“他跟我说你身上有伤，我自己猜测的。”

林宿听到枯川叹了一口气。

“现在你知道了，你要怎么做。”

“重筠同我说，我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因为这件事我从敬你变成了恨你，你当年为什么弃我而去。”

枯川没有答复，他道：“你……还是恨我吧，我宁愿你恨我。”

林宿异常激动，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

他委屈的倾诉自己的不甘：“我只是想知道我曾经就知道了一件，这很难吗？”

“很难，林宿，你学会了恨，你也会怨我，你不在像以前一样了，从前的你只有讨好，现在你只是做你自己，我真的很开心。”

枯川又道。

“不过你不要怕，无论在什么时候，兄长都会在你身边，兄长向你保证。”

所以说，他不会告诉自己，自己更不应该恨他，自己只是忘了，以前怨不得任何人，错的只有自己，是自己没能察觉。

“你……”

知道了，你是不会告诉我的，重筠为什么会知道当年事，难道三百年前他也在，可是三百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宿嗤笑：“我知道了，有些事情我忘了便忘了吧，你在我我身边我便不恨了。”

“对不起，兄长，我不该怨你。”

枯川过了一会儿才道：“林宿……弟弟……”

“兄长向你保证，谁都不能伤害你，这六界谁也不能伤你，哪怕是天道也不行。”

前尘往事忘了便忘了，只要不有误会就好，幸好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