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张海玥刚知道张起灵时，他还不是张家的族长，只是一个小孩。一个被捧上神坛，尊称为“圣婴”的小孩儿。连属于自己的名字也没有。

因为好奇“圣婴”是不是有三头六臂，张海玥偷偷去看过一眼。应该是在练缩骨功，他身边是教习师傅，正不言苟笑地看着他，把他关节一处处用外力卸下，然后又安上。

那小孩儿额头直冒冷汗，却一声不吭。

缩骨功是童子功，张海玥差不多也是这个年龄就开始练了。想到当时学的时候，她被老爹按的嗷嗷直叫，张海玥沉默了。

除了格外的沉默和隐忍，倒是和普通小孩儿一模一样。“圣婴”原来是这个样子，张海玥心想。

随后就把这件事抛之脑后。等到再见时，已经是“圣婴”真相被揭开时。

但是那个时候，不是他最为光鲜亮丽的的时候，那时的他跌落尘埃。传说里长生的“圣婴”只是一个被替换的婴儿，张家信仰崩塌，人心混乱，几个老家伙自顾不暇，哪里会管他的死活。

张海玥找到这小孩儿时，他已经被扔到大院里面了，整个大院里面全是父母双亡的张家小孩，一起在这个院子里接受训练。

小孩儿不爱说话，也没看到他跟谁走得近，总是一个人待在一边。难得有时间休息，也只是发呆，坐在院子里那颗大石头上，愣愣地看着天空。

那院外挨着墙的地方有棵大树，要四个人手拉手才能围满一圈，张海玥没事儿的时候就躲在树上看他。

不知不觉中，来的次数多了。

有一天她照例躲在树上打盹儿，就听到那小孩儿的声音，“你有几天没来了。”

张海玥往下一看，透过枝桠看到小孩儿正抬头往上看。

心头莫名一软，“原来你一直知道我在这儿。”

张海玥挪了个地儿，找了个枝叶不是那么密集的地方，看着小孩儿黑黝黝的眼睛，笑了。

往下扔了一颗糖，“小孩儿，接着。”

那小孩儿下意识地接住，却迟迟没有动作，眼中有一丝疑惑。

最终还是张海玥看不下去了，利落地跳下去，抢过他手里的糖，撕开糖纸，把糖硬塞进小孩嘴里。

看着小孩儿眼中微不可查的惊喜，张海玥得意一笑，“好吃吧——倒斗去外面了一趟，顺手买的。”

张海玥已经过了爱吃糖的年龄了，也不知道为什么昨天刚从墓里出来，路过那卖糖的小摊时，下意识地想到了这小孩儿。等到回过神来，她已经把糖买下来了。

她捏了捏口袋里的糖，无声地笑了，明天，等明天回去的时候，就把糖给那小孩儿，就当见面礼了。

张海玥深吸一口气，摸了摸眼前这小孩儿的头，“我叫张海玥，你呢？”

小孩儿摇头，“我不知道。”

“那些老家伙，连个名字也不给你取。”张海玥也没想到，这小孩儿连个名字都没有，沉思片刻，“那就随我这一辈，嗯，张这么好看，就像一朵花一样。叫……张海花怎么样？”

张海玥期待地看着小孩儿，想看他是什么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