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仆愣了几秒,一巴掌拍到男仆身上:“我不准你诋毁宁嘉大人,他是边境的英雄。”
树下的声音逐渐远去,待到完全听不到对话的时候,阮念慈一跃而下。
刚刚打扫干净的地面又铺上一层浅浅的花瓣,念慈抬头透过交错的树杈感受阳光的温暖。
她的身体变得像冰一样寒冷,念慈计算着宁嘉回来的时间,自言自语道:“再过不久,就该回来了吧,不知道可不可以见到这最后一面啊。”
“你在说什么?”
塞缪尔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念慈的后面,她转身看见那道身影。
“你的工作结束了?”
塞缪尔轻轻点头:“嗯。”
“最近真是辛苦你了,我的圣力消失已经引起市民的不满了。”
塞缪尔蹙眉:“你只是太累了。”
“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的,你不用安慰我。”
“……”
“对了,教皇的病情好点了吗?”
“相比开始,已经平静很多了。”
“这样啊……”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一路走回了祈祷室。
守卫为两人打开大门,满屋的烛光让念慈想起来过不久就是祂临日,那一天也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日子。
平日冷清的祈祷室多了几分温暖,随处可见的烛火照亮整个房间。
一位准备祂临日准备工作的神职成员向前行礼:“圣子圣女。”
“准备工作做的怎么样了。”
“一切准备就绪,只待祂的降临。”
塞缪尔颔首,示意他下去。
教皇病倒,神殿内的一切工作全权交给了塞缪尔。塞缪尔做得很好,所有人对他都很信服,在市民之间的威信也很高。大家都在讨论塞缪尔会不会下一任的教皇。
“念慈,你愿意出席祂临日吗?”
塞缪尔停下脚步,很严肃地对阮念慈说道。
念慈半垂眸,看了眼自己的手。
“这是我的使命,我会出席的。”
烛光摇曳,晃动刚刚的话语,密闭性极好的祈祷室回荡着刚刚阮念慈说的话,塞缪尔从她的语气里听出来一种视死如归的悲切和坚定。
说完这句话的阮念慈朝着女神像双手交叉,闭上眼睛,在心里默默祈祷。一个除了自己谁也不知道的祈祷。
塞缪尔目光跟随她的身影,如此认真。
他知道自己的命运,也知道念慈的命运。他无法阻拦,原本他以为自己会像一位过客一样看着她。
可是,他还是无法做到。
塞缪尔在阮念慈看不见的地方悄悄环住她的影子,仅几秒又放下。
很快,祂临日到来。
兴奋的居民纷纷涌入神殿内,阮念慈和塞缪尔立于教皇两侧。
居民拜倒在女神像下,纷纷向祂祈祷。
一切尽然有序的进行着,阮念慈和塞缪尔向居民分发圣水。
喝下圣水的居民没过几秒突然变得狂暴起来,他们抓住身边的人就是撕咬。
“啊啊啊!!!”
惨叫声引起骚乱,外面不知道情况的居民还在往内挤。
一时间人仰马翻,塞缪尔把阮念慈护在身下。在护卫队的带领下远离混乱中心,阮念慈知道这仅仅是个开始,她的生命进入倒计时了。
现在的她很平静,甚至希望死亡的那一刻快些到来。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教皇非常愤怒地说道。
底下的人惶恐不安,他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教皇:“派人去看看,塞缪尔。”
塞缪尔得令,派人前去查看暴乱的原因。
发狂的居民被堵在门外,一些没有受到影响的无辜居民也一同被堵在了门外。
惨叫声和嘶吼声此起彼伏,牵动所有人的心弦。
大门颤颤巍巍打开一条细缝,禀报的人回来了。
他铠甲上到处是血迹,护卫单膝跪地,向教皇禀报情况。
“门外市民发狂的全部都是在喝了圣水之后的,属下能够看见在他们身上邪恶的气息。”
此话一出,引起轩然大波。
一个按耐不住性子的贵族大声叫道:“又是邪教!”
有第一个开口的人,就会有第二个。
“看样子他们是有预谋的。”
“圣水是严加看管的圣物,怎么会被邪教找到机会下手的?”
“那还用想吗,肯定是有人里应外合了。”
一时间全场的目光全部投在阮念慈的身上,怀疑的、鄙夷的、恶毒的,都有。
门外存有意识的居民在求助,门内这些救世主们无动于衷甚至还在互相猜忌。
塞缪尔攥紧拳头,眼神逐渐变得冰冷。
血液从门缝渗入到房间内,血腥味很快弥漫在空气中,有些贵族嫌弃地用手帕遮盖口鼻。
这场意外在护卫队的镇压下平息,门外的叫声没有了,门缝渗出的鲜血变多了。
大门在护卫队的推动下缓缓打开,各家族的护卫队正在清理狼狈的局面。
“扫兴。”一位贵族夫人如是说。
那位贵妇人在仆人的簇拥下走出大门,剩下的贵族也逐渐离开。
教皇在思考如何应对接下来会发生的局面,愤怒的居民和受到惊吓的贵族。
站在教皇旁边的阮念慈身披洁白圣袍,浑身上下充满悲悯气质。
她看着护卫队拖走居民的尸体,清理地上的血迹,大门上留有绝望者最后的“话语”。
她双手交叉,又是那个祈祷的姿势。
此时的阮念慈已经彻底变回那个没有感情,没有眼泪的机器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