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流阿米娅×我流丧博士
有点意识流，致郁+治愈
私设众多
双视角
一发完
阿米娅很少见到博士笑，除了聘用干员成功的时候。与其说是笑不如说是流星划过后的火烛，微弱弧度若隐若现的挂在嘴角，眼瞳里反射着包裹里取出聘用合同的光芒。除此以外那片墨色虚无一物，空空又落落，偏偏却一眼望不到头。仿佛深潭之下的渊，跌落便是万劫不复。你会感觉到黑水里包裹的尸骸，它们密密麻麻，白累累又漆森森，眼眶流出血泪，泣声震动，共谱一曲亡魂曲。
幸好博士很少取下面罩，不然没多少人敢对视她的双眸。
阿米娅第一次见便被那盛满哀伤的情绪给狠狠抓住了心脏。若不是被博士伸出手实质性地触碰到了，或许自己会溺死在其中也说不定。
“...博士？”
“嗯？吓到你了？”
博士漫不经心地将头罩戴回去。
“不...我只是有点吃惊。”
“吃惊什么呢？”
吃惊什么呢？阿米娅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她只是觉得如果把博士比做一杯水，那么这杯水的绝望气息要溢出来了，等到所有水全部冲走，那么这杯水还是原来的水吗？
答案不言而喻。
肯定不是了。
实际上，作为罗德岛的领导人，阿米娅很尊重博士。
在她看来，博士虽然不上正面战场，只是为大家提供指挥。但正因为有了对她的信赖，干员们才会受到鼓舞，在战斗中越战越勇。如果说干员们是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的花火，那么博士就是那可以让其燃烧的介质。少了谁都无法成就。
不过人无完人，博士也有缺点。
这个缺点很明显，那就是博士太孤僻了。
很多干员包括自己在内，都很想和博士进行深入交流。可惜，连浅层次的交往似乎都做不到。这好像矛盾了，一方面大家在一次次战斗中加深了和博士的羁绊，但另一方面所有人对于博士的了解比一张纸还薄。
没有人知道博士的喜恶。
没有人。
这是个让人有点伤心的事情。博士的衣袍仿佛一面密不透风的城池将自己层层裹挟、堆砌、掩埋。看不清表情，就连肢体动作也是苍白的，机械的，仿佛是身体本能在作祟，而里面的意识早已千疮百孔，魂不聚体，三魂缺少，六魄失散。
每个被聘用的干员哪怕最迟钝的都感应到了这一点，但是都默契地不去提及，毕竟每个人都有禁区，忽略不去往那条警戒线是成熟的做法。
可是这样维持下去真的好吗？
阿米娅决定做出改变。
尝试从博士的过去了解她，但是失忆过后的博士认知行为和之前完全不同，就像是硬币的两面，再怎么亲密也隔着一层厚度和圆弧。
该怎么办呢？阿米娅揉揉自己的兔耳朵，觉得自己走入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死循环。
突破口是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本应该在办公室呆着的博士不见踪影，大家分头去找仍是一无所获。
阿米娅觉得心口发烫，一种惶恐的情愫滋生，猛地发芽，树根扎入脏器最底端，抽芽发枝，须臾便长成一棵苍天大树，它的叶顶还在不断翻飞，顶到人的喉咙眼，惹起一股干呕的生理反应。树叶背面藏着几只蝴蝶，它们调皮地钻入胃里，与袋里沉甸甸的酸液共舞，那无异于飞蛾扑火，鳞翅覆灭，下了一场名为不安的烟雨。
她冒着风雨在罗德岛各处奔跑，祈祷着博士不会出事，将那些大树和蝴蝶抛之脑后。
突然，福至心灵。
阿米娅想起博士曾经说的一个地方，那是罗德岛的最高处，罕有人迹。
马上掉头，雨帘肆意，她抹了把脸，加快速度。
远处雷声咚咚，近处心泵锵锵，互为合拍。
终于，她看到博士的身影了！
就在那上面！
等等
博士…在干什么？
阿米娅的表情空白了一拍，身形却没有停滞，踏着楼梯蹦到平台。灵巧落地，激起地上水花朵朵，涟漪片片。
“博士，那里很危险，我们过来好不好？”
她用哄孩子的轻柔语气和博士说话。正好惊雷迸裂，明光四溢，衬得她脸色苍白。
“博士…”
博士双手插兜似一尊雕塑站在悬崖边，漠然回头，是一张没有遮挡的脸。
“啊，又被找到了。”
这句话像是一个信号，博士的眼底爆发出骇人的光芒，她向后坠落，一切的一切都放慢频率——水滴清晰可见、风声呼啸，引发的失重感随着地心引力而至、阿米娅慌乱到崩溃的表情一点点在白雷中绽开......
回忆像是涂抹了模糊的色块徐徐铺展。
这就是传说中的走马灯么？
博士闭上眼睛，让自己沉浸在走马灯中，回味自己这可笑的一生。
近年来毕业生就业形势愈发严峻。同龄人都热烈讨论到哪里就业，脸上充满着焦虑又矛盾地露有向往。焦虑自己能否找到心仪的工作，向往以后自己经济独立的生活。
她笑着附和，偶尔插几句语气词表明自己在听，实则脑中刻有一个个麻木又惊悚，颓废又古怪的念头。
好麻烦啊，如果死了这一切就不用在考虑了吧。不用工作，只需要咻地跳下去，一切烦恼自动说拜拜。不过是红白血浆撒得到处都是，获几颗鳄鱼眼泪，赚几句饭后谈资，尔后一切都归于平静。世界仍在运转，太阳东升西落，而我去往安宁的国度。
不知从何时起，或许是年幼的孩子对于一些事情束手无策，在缺乏大人力量的介入下很容易走进死胡同出不来。那个时候，便自然而然想到了死亡。
呐，只要死了就不用经历这一切了吧。
毕竟没有人会对死者进行校园霸凌啊，亵渎尸体什么的很恶心呀。既然永恒的尽头是死亡，早死晚死都得死，何不早点归去，解脱呢？
暮气沉沉地上下学，觉得自己是披着人皮的虫子，缓慢地蠕动着蠕动着，一片落叶就可以砸死她这种废物。学习不好，情商不高，长相更是丑陋肥胖，这样的人活着有什么用呢？
死神的镰刀诱惑着她来到窗边，家里早就过了装防盗窗的年纪，纱窗推开，无风，夜晚寂寥，行人少见，从15楼一跃而下什么烦恼都没有了吧。
她踏出一只脚，悬空的滋味使人头晕，不安的后怕和求生的本能同一时间爆发，终究是退了回去，倒在纱窗上直喘气。胸脯就那么起起伏伏，直到完全平静下来。举起手望向被手指割裂的空气，忽的，有阳光倾洒，溜入指缝，纹路晕染成蓝绿色，阴影成叠。远处有汽车鸣笛声，小鸟欢鸣乐。生的活力一点点复苏，掩盖黑夜，留余韵于天明。
转头望去。
天，亮了。
天亮了，乌云散去，露出后面的太阳，逆着光而来的是一只瘦弱的手，其后是手的主人。
“...阿米娅？”
“博士！我这就拉你上来！”
十字扣，最稳固的抓拿法，右手紧握手腕，不容易挣脱和滑落，是救援的惯用伎俩。
感受到少女的颤动，博士幽幽地叹口气，抬眸低语：“小兔子 你真的觉得活着是有意义的吗？”
阿米娅手不松，一点点地将人拽上来，两个身影倒在地上，她仍然维持着抓握的姿势，不敢松懈。
好半天都是静默的。
“博士，这次太过分了！”
阿米娅直视博士的双眸，有什么在燃烧，那熊熊火焰刺破苍穹，和少女单薄的身影形成鲜明对比。
“啊。”博士吐出一个单音，似乎有些困顿和不易察觉的困惑，“你生气了？小兔子？”
“这不是生不生气的问题。”阿米娅表情严肃。
后知后觉地，阿米娅想起了蛛丝马迹，那些散落的珍珠终于找到了丝线，串联起来。
为什么博士总喊给大家取的昵称而不是名字？
为什么博士总是视死如归，甚至亲自上场对敌？
为什么博士总一个人独处，望着窗外默默发呆？
因为她根本没有用心去记大家的名字，所以用略显亲近的小名代替啊。那其乐融融的背后是化不开寒冰的心。
因为她无比渴望着死亡，那些敌人在博士看来是上好的祭台，与他们共赴死亡是对被留下来的人最好的交代。
因为她完全没有吧任何人当做可以依靠的伙伴，只是自己孤独着踽踽前行，不问归路和来处，寻找着黄泉之路。
“博士。”阿米娅深吸了一口气，“我不知道活着有什么意义，我只知道如果死去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那不是很好吗？什么都没有了，也意味着什么都不要去做。”
“博士...从来都没有想过我们吗？”
博士张了张嘴，最终嗤笑出声。
你们？
你们不过是几串数据流，真的把自己当人了？
是的，这里是个游戏世界，名为【明日方舟】，全息游。
当初别人面试忙成狗，她因为从高中开始就玩这款游戏，还总是上论坛发表攻略和感想，作为开服活跃至今的玩家，信箱里早就躺了一封来自策划人的信件。
里面邀请她成为全息服测试员，每个月会按时发工资，缴纳五险一金。
这么好的福利自然没有不去的理由。
于是她愉快地做出决定，光荣地成为了一名测试员，并将痛感调节到了100%。
无数次的死去活来让博士饱尝苦痛，但她终究是快意的，受虐的，她将这份心思掩藏得很好，毕竟游戏中其他人的数据除非是剧情杀，不然每到死亡都自动清零，衔接下一个剧情点。所以几乎没人知道，包括外在的监控员和心理疏导都没有察觉。
没想到，如今却被阿米娅发觉了。
这算什么呢？
异常报告被系统监控到了（通过阿米娅的情绪异常波动值所测），估计下线后会被凯尔希医生捉回去做心理测试。
想想就麻烦啊，果然还是死了...
“博士，请看着我。”
阿米娅掰正博士的脸。
“您又在想怎么死了吗？”
我是，我有，你接着说。
承认三连。
博士突然举起手，拨开阿米娅湿透的碎发，指着左手手腕说：“这个手链是妈妈送我的。”
摸摸项链，“这是爸爸送我的。”
“尾戒是我自己买的。”
“这些东西束缚了我，让我不会真的死去，只是有这个思维惯性而已，不用在意。”
“不用在意？可是博士，你差点就自我毁灭了！”
阿米娅激动起来，按住博士想要抽离的手。她的手很小，真不知道刚才是怎么拉住你的。
“您为什么想要死呢？”
为什么呢？
博士迷茫起来。
也许是积少成多，那些沉默的压力并未随着无声而消退，反而堆放在一起形成了一只摄魂怪，吸食快乐留下苦楚，于是自然也很难再开心起来。
唯有死亡一劳永逸。
是懦弱的逃避，无耻但却有用。
可那些无形的牵绊关住了博士的脚步，让其只是在游戏里面蹉跎、想象并付之于行动。
“安心，不会有人付出代价的。”博士漫不经心地说。
“博士...”
阿米娅突然抱住她，用手去拍背部。
“博士一定很累吧，一定隐忍了很久才会这么做吧，真是辛苦你了。”
“诶？”
猝不及防的关心话语在心门撬开一个角，阿米娅又添了一把火。
“博士是个笨蛋呢，有什么话可以和我说，我绝对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我知道，博士每次用合成玉召唤干员的时候其实都只是想要五星和六星的伙伴吧。但是你从来都只练自己一开始组建的队伍，里面不乏三、四星的伙伴...拼命聘用干员只是为了完成集全的欲望吗？”
博士将脸埋入小兔子的手臂，含糊不清地说了句“嗯”。
“博士的这种小心思意外好猜呢。”阿米娅扶起她，点了点博士的鼻头。
“我们来做个约定吧。拉勾哦。”
博士没有搞清楚状况，但习惯性地听话让她伸出小拇指。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小狗。”
“约定什么呢？”
“约定你要长命百岁。”
这句话是个祝福也是个诅咒，似枷锁，像镣铐，无形地背在博士的身上。
“为什么...要做这种约定？”
阿米娅罕见地用了说教的语气：
“博士，你有时候就像一棵树，不言不语，站在那里让其他人乘凉，但是永远都不说出自己的要求。这是不对的，即使是内敛也要有个限度，一味地去满足别人的要求只会变成一把匕首捅向自己。”
“我不希望博士变成那样。我希望博士来依靠我们，讲出自己的想法，让彼此的距离更近一些。”
“我们的信赖值不是早就达标了吗？”
“不是这个。”阿米娅摇摇头，“是切切实实地相互关心，我不要求博士完全敞开心扉，但是至少要让我们听见你的声音。”
“听见我的声音？”
“对。”阿米娅握住博士的手，“能做到吗？博士。”
“我尽量吧。”
“我会监督博士的。”
“不用了，你本来事就多，不用分心管我这边。”
“博士又开始说场面话了。”阿米娅摇摇头，“我看重博士，也希望博士更爱护自己一些。你可是罗德岛的指挥官和精神支柱。”
“我有这么重要？”
“有哦。大家都很想亲近博士，但是你没给这样的机会...有些干员会反思自己是不是没做好。”
“不是他们的问题，是我自己的问题。”
阿米娅歪歪头，想起了一件事情，她用法术凝结成一股黑绳，大小合适，刚刚好套在博士的脚上。
“博士说你身上的每个东西都有来源，那么这个算是我套住博士的一个证明吧。”
“我，非常非常希望博士活着，快乐地活着。”
博士低头去看绳结，摸了摸，并不硌手，反而与白皙的肌肤很相称。
“我明白了，谢谢你的牵挂。”
“博士。”阿米娅珍重地说，“我会用尽全力将你拉到生的这边，直到你放弃自我毁灭的倾向。”
博士嘴唇翕动，却半天没有吐出一个音节。
缓慢伸手摸摸小兔子的头，手心感触到一片柔软。
就连心也要融化了。
这是在三次元中不曾有过的情况，仿佛起誓一般铮铮，掷地有声。
“嗯。我听到了。”
阿米娅看着博士的意动觉得自己的言灵是有用的，但还不够。好在她有的是时间，能够在有生之年对博士向死而生的想法做出改变。
这是独属于她们两个的誓言。
虽没有资格谈永恒，但是只要她活着的一天就绝不背弃。
津ICP备2022002164号-2 © 2016-2023 iHuaBen.com 版权保护声明 不良信息举报:jubao@ihuaben.com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