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白

日本的告白首选场所是摩天轮，很显然，学园里没有这种设施，相比较而言，音乐教室是目前最适合的地点。它足够安全、隐蔽。即使出现意外情况，弹奏的琴音也足以告诉外界：这里有人使用教室，禁止入内。

　　这个选址是Y给我一拳后定下的，她的嬉笑很符合钢琴的音色。表皮是白键，个性是黑键，两者配合能够写出很多演奏曲，无论是欢快、恼怒、悲伤等章节都由我来书写。总之，在没有写出令人满意的爱恋曲之前，她蓬勃的生命力、过于充沛的共情能力都是我的学习素材。因此，这次对Y的邀约重点不在表达本身，而是打破她的既定想象，在情绪波动最大时，让她的感情产生质变：接受驯化、让渡自我权利。

　　前期的交流不过是累积原始资本，24h为催化剂，现在只需等待时机，收获果实。等候的时间并不漫长，特定邀约发布后，提前到达更有主场优势，换言之，熟悉的环境利于烘托告白的气氛。

　　所以，当她推门进入时，我没有回头。

　　手指轻轻搭在琴上，摆好演奏姿势。理论上，最适合的手势是离琴键有足够距离，能塞入一颗直径40mm的乒乓球，这才算指法的入门。这个长度和女性胆囊的宽度持平，y的身体数据很健康，显示她已经发育完好、承受能力较强。即使以婚前体检来甄选，也足以获得高分。

　　身体数值很好收集，情绪、个性资料则很难量化。但我对她足够熟悉，毫不意外地，她不喜欢屈居于人下。所以，我故意将凳子搬远，果然，她并不愿坐在观众席，而更想和我有互动。因此，等她坐到钢琴上时，我才看向她。

　　随着她的挑眉示意，我开始了弹下第一个音符。手指弹奏和口头演唱分属大脑管辖的两个区域，从某种意义上进行定义，这是一心两用，故为了降低弹唱者的难度，前奏基本都是小段落的轻音乐，之后才是歌词的嵌套。这个潜规则符合她现在的状态，抱臂做出倾听姿态，实则在走神，眼睛也没有聚焦。直到我开口她才眨眼回神，听我这次告白用的歌曲。

　　歌词的寓意不算好，甚至很糟糕。她听了一段后，身体前倾，冲我露出一个不甚友好的笑。

　　「绫小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昨天并没有让你来挑衅我哦。」

　　表白并不等同挑衅，只是现在，不符合告白的填词让两者划上等号，稍微出乎意料的是，她的打断比我想得要晚一点，感受则和我想的一样，定义为寻衅。可是告白也分很多种，比起孔雀开屏展示羽毛，蛇类倾向于用极端手法夺得胜利，譬如，确保其他竞争对手失去求偶资格，或者，固定住母蛇不让对方逃离。

　　于是，我松开琴键，暂且单方面终止弹奏，用言语替代音乐回答：

　　「当然，这首歌难道不是在表明我的心迹吗？」

　　我的文学造诣并不高，但也修读过文学鉴赏，在所有文体里，《鹅妈妈童谣》并不适合当睡前故事，但背后的寓意结合时代能知晓更多——阶级隔阂、不公平、失序等。这首歌也是如此，根据冰山理论的应用，显露在水面的部分只有10％，剩下的90％都隐匿于冰面之下。

　　她诠释10％，至于剩余部分的解读，我拥有绝对的话语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