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金】他的城

城市意志神近耀×特殊体质金

　　现pa，架空背景

　　私设众多

　　神近耀。

　　一座古老的城池。

　　据说是离神最近的地方，它的荣耀似御座上最闪亮的明珠。而之所以矗立于人间是神明对凡尘的垂怜。

　　金相信自己是见过这座城市的神迹。那时他还小，白乎乎的，眼睛蓝莹莹，生的像个没有羽翼的小天使，软软糯糯的。和姐姐走散以后迷了路，误入贫民窟。小孩儿颤抖地问有人吗？结果里面那些杀人不眨眼的渣子看见肥羊来眼睛都绿了，像是闻到肉骨头聚集来的饥肠辘辘鬣狗。他的直觉急促发出警报，趁着人群没有聚拢撒腿就跑。

　　风声呼啸，灰尘飞扬。肺里面装的都是锋利的风刃剐蹭气管生疼，每一个肺泡的氧气储存都在告急。胃袋里面少许食物浮沉早就消耗殆尽，空空的，只有胃酸在蠕动，生硬地喊饿。小腿似灌了铅一样沉，脚趾头间挤满了针头，跑一步就扎一下。唯有肾上腺素混合着汗水发挥作用。他跑过一个又一个路口、瓦房、碎石......身后的动静逐渐大了起来，人越聚愈多。叫骂声、脚步声层层叠加，捕捉蝴蝶的网已经初见雏形，那些猎食者通过丝线的共振来欣赏猎物的苟延残喘。

　　金不敢停，或许是他天赋异禀，一直没有被人追上，就算有人的手指勾到了他的衣领，也会有不知名的倒转气旋出现，让人失之交臂。

　　“姐姐...”金小声地喊道，他快跑不动了。他要被坏人抓住了，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以后就再也见不到姐姐了。焦急的念头混合着模糊的想法在他脑海中转悠，使得浓稠又粘腻的窒息包裹口鼻，让金感觉不能呼吸了。

　　“唔呃！好痛...”

　　被小石子绊倒的金膝盖留着涓涓的血，他惊恐地发现人群朝他涌来，阴影遮天蔽日，每双红血丝的眼睛里都倒影着他的面孔。贪婪、掠夺的情绪随着口水滴露在地上。那些肮脏的手袭来，组成肉色的手林，腐臭的恶味是前调，让人作呕。

　　“别、别过来！”

　　“抓住你了。”他们说。

　　大颗大颗的泪珠从金的眼眶流出，他尚且不能完全明白恐惧，但是也知道那莫名的感觉是如何扼住心脏让呼吸不畅。谁能来救救我...他想着，眼瞳缩小，直面即将到来的惨无人道的人性之恶。

　　这时，风中传来谁的叹息。

　　那个声音的主人说：“闭眼。”

　　金乖顺地闭上眼睛，下一秒便感受到了腾空，一个有力的臂膀搂住他。下意识地，像是投入某个不知名的温暖怀抱，金安分下来，吐出一口浊气。不过小孩终究是好奇的，眼睛挑开一条缝，正对上一双眼睛。该怎么形容那带有晕染的暗芒呢？像是萤火虫群搅混的一滩水在眼前铺陈开来，黑底蓝瞳，细碎的冰意装潢，漆色的基底作为扶持，就似一座永不熄灭的冰山之巅的圣火，在没有星子和月亮的夜幕下燃烧着，灼热着，成为那亘古唯一的光。

　　人群在神秘男子出现的那一霎那便失去了目标，他们举目望去，什么也没有，只有凉风习习，卷起细尘无数。但是被激发血性的兽会善罢甘休吗？不会的。像发出牲畜的咆哮，他们将目光投向周围的族群。于是在真正互相残杀到来之前，神近耀带着金飞离了这块是非之地。

　　“哇塞！我们飞起来了！”金开心地手舞足蹈。

　　“你不乖。”

　　“没有！我可乖了。姐姐经常说我是乖宝宝。”金不服气地在神近耀怀里扑腾，“谢谢啦，你救了我。”

　　“嗯。”神近耀的话很少，他的衣服上染上了朵朵血花，那是金的血。食指中指微并，拂过伤口，那里的皮肤便完好如初。

　　“好厉害！不痛了！”

　　金对那些丝丝卷卷的云朵失去了兴趣，他摸摸自己的膝盖，那里连个红印子都没有留下。

　　金眨巴着眼睛崇拜地问：“这是魔法吗？”

　　“不是。”神近耀看着男孩亮晶晶的眼睛迟疑地摸了摸他的头，后者乖巧地蹭蹭他的手心，喉咙里发出呼噜声，像一只温顺的小动物。“你话太多。”

　　“什么嘛。”到底是小孩子心性，金不服输地做了一个鬼脸，“哇！看，那是鸟诶！好大一只鸟！”

　　“大雁。”

　　“对对对，可以飞过去一点吗？”

　　神近耀沉默了一瞬，然后抱着一种微妙的心态，带着金飞向鸟群所在地。那些鸟类见到两人自发地散开队伍，围着两人自上而下地转了一圈，那是鸟族表达敬意的最高姿态。金是不懂这些的，他偷摸摸地薅了几根鸟毛，握在手心爱不释手。

　　夜幕将至，鸟群迁移回它们原有的居所，而金也晕沉沉地想要睡觉。金听姐姐嘱咐过不要轻易相信陌生人，但是对于神近耀他讨厌不起来，甚至还有一种天然的亲近感，仿佛是亲人一般的某种东西镌刻在他基因里，让金对神近耀的好感度十分高。

　　小孩儿拍拍神近耀的手臂，“大哥哥你会把我送我回去吧。”

　　“会。”

　　然后便听到了金匀称的呼吸声。神近耀摇摇头，加快速度将人送回家。

　　于是已经急疯的秋等人最终在儿童房找到了睡得正熟的金，天使般的睡颜让人心都化了。虽然不知道金是怎么回来的，但是人没事就好。

　　秋似有所察，她离开父母去到天台，看见了正要离开的神近耀。

　　“是阁下您救了金吗？”

　　“是。”

　　“能否知道您的名字？”

　　“吾名神近耀。”说完人就不见了。

　　秋捂住嘴巴，她想起了那个古老的传说。万物皆有灵，城市当然也有独属于自己的意志。难道说，是城市意志救了金？

　　猜测尚且得不到证实，秋朝着神近耀离开的地方深深一鞠躬，表达谢意。

　　之后金将有人救了自己的这段经历说出来的时候，父母都当做是玩笑话，只有秋放在心上。

　　“我要怎么感谢他呢？姐姐。”金问秋。

　　“你知道热气球吗？金，可以将你想要的礼物绑在热气球上送给他，这样就可以表达感谢啦。”

　　于是那年盛夏，金买了好多好多热气球，上面有的绑信，有的绑上了小零食，若不是小熊玩具太重了金还想把它绑上送给神近耀呢。毕竟他看起来很孤独，一个人睡觉若是有玩偶陪就不害怕啦！

　　神近耀在云端小憩，感受到有东西飞上来挥手一拦，幼稚笔记跃然纸上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小玩意。这些东西柔软又可爱，很合那个软乎乎一团的孩子。城市意志不宜和人类接触过多。人类生命转瞬即逝，若投入感情得不偿失。小孩子热情很快就会退却，随他去吧。

　　可他显然低估了金的执着，就在后者凭借一己之力抬高全城气球物价的那年夏末，神近耀回复了——

　　【停止，徒劳无功。】

　　金不认识太多字，以往都是查字典艰难书写。于是他欢呼雀跃去和姐姐报告，秋拿过纸条，见字僵了一下，抬眸遇上金期待的小眼神，摸摸他柔软头发，蹲下来说：“金喜不喜欢那个大哥哥呀？”

　　“喜欢！他人很好！救了我，还送我回家了！”

　　“那么你继续坚持吧，他会回来的哦。”

　　“好耶！所以纸上写的是什么呀！”

　　秋指着字符一个个瞎编：【多谢，无以为报。】

　　“好的！那我继续写，谢谢姐姐！我太开心了！”

　　于是在立秋的前一天，神近耀现身在儿童房外的阳台上。

　　“大哥哥！你来了！”

　　小孩子的感知最为敏锐，他扑入神近耀的怀里，没想到被直接拎起来。

　　“你，想要什么？”

　　“嗯？我想要大哥哥陪我玩！”

　　“仅此而已？”

　　“嗯？是的呀！可以吗可以吗可以吗！”

　　神近耀叹息一声，想起天上成堆的气球，轻点头，“只有夏天。”

　　“啊——不能再多一点嘛。”

　　“不行。”

　　“好吧，你能陪我玩我就很开心了！”金开心地抱着他的脖子，“我想去云海上玩！”

　　“可。”

　　“好耶！”

　　和姐姐说过以后，金就被带去云上游玩。那是他第一次看到那么美的晚霞，玩得乐不思蜀，完全不想回去。

　　“明年见。”

　　“明年见！大哥哥！”

　　于是年复一年，两人每年夏天都在一起玩。金的身高从膝盖长到了脖颈，但十五岁的少年还是喜欢钻入神近耀的怀里，虽然城市体温很低但是那里异常温暖。

　　“对了，神近耀作为城市意志你应该知道什么是爱吧？”

　　“嗯。”

　　金一听来了兴趣，翻身坐起，惊草屑纷飞一片。

　　“是什么是什么？班上有女生写了情书给我，说喜欢我。那到底是什么呀？”

　　“喜欢不是爱。”

　　“是吧！我就觉得哪里怪怪的。”金满意点点头，“不对，你还没有回答我什么是爱呢！”

　　金眨巴着蓝色的眼眸，渴望的求知欲在里面闪烁。

　　“我不知道。”

　　“诶？骗人。”

　　“我从不诓人。”

　　“好吧。那我自己去研究。姐姐说我长大就知道了，但我现在已经长大了呀。”

　　“嗯。”

　　“好吧，看来我还不够大...但是我一定会努力的！”

　　“加油。”

　　可惜，人生永远不知道是意外先来还是幸运先到。

　　“能不走吗？现在还是夏天。”

　　“战争不分季节。”

　　“可是我好慌，你还没有看我长大。我、我怕你回不来...呸，你一定会凯旋而归的！”

　　“借你吉言。”

　　刀剑无眼，战争残酷。

　　以往的夏季都是去海边玩耍，去触摸珊瑚与蓝鲸打招呼，和潮汐声入睡。或者去悬崖吹泡泡，看那晶莹剔透又折射太阳光斑的泡沫随风飞舞，飘洒各处。还有许许多多美好的回忆，那都是与夏季有关，与神近耀有关。真难熬啊，这种等待的日子。只能通过电视机和各种电子终端获得前线的消息，自己除了祈祷什么也做不了。

　　就像沸水煮开后一直内耗一样，最后没有泡泡，只有越来越少的水和飘散的水汽。到最后锅子干烧，最终爆炸。金明显感觉到水快要烧干了。他就像搁浅的鱼，没有水快要死了一般。

　　你什么时候回来啊，神近耀？我们还要乘坐热气球去看极光，我们还要去看雪山之巅的白莲绽放，我们还要去很多很多地方。你还要看着我长大，你一定要平安无事啊！

　　战事传来捷报，但是神近耀却没有回来。回来的是一个热气球，上面带着一个框子，写着：【对不起。】

　　篮子里放的是是一个发光的魔方，金认得这个物什，是城市意志的核心。

　　金愣住了。那颗蓝色的心核在他手中跳动，和他心脏共鸣、重合。好半天，他才意识到那句对不起是对他说的。心脏像是被一颗大手捏爆一样，疼痛、酸楚扭成一团混合成比胃酸还酸碱值高的介质。为什么呢？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呢？明明任性的是我啊。为什么要把这个选择权留给我？拿着你的核心继承你的意志活下去......接手你的城池就是你的目的么，神近耀？

　　小孩早已不再懵懂，他知道为什么只能陪伴一个夏天，因为神近耀这个城市资源丰富，周围城邦都眼红神的赏赐。所以除了夏季休战以外，其他时候大小战不断。只是没想到这次连那片夏天也失去了。

　　“谢谢你，神近耀。我知道什么是爱了。”

　　爱是藏在热气球里的礼物，是隐在鸟羽毛的柔软，是贝壳里漂亮的珍珠，是你我之间的默契、信任。是奉献，是传承。是交缠着的呼吸，是望向彼此的脉脉。那就是爱啊，藏在一点一滴之间，刻在一骨一髓之中的存在。

　　“如果这是你的要求，我接受。”

　　蓝色魔方消失在少年体内，而不知从哪天起，这座城市改名成为了【金】意味着向阳而生。

　　神近耀咀嚼着这个城市的名字，然后好奇地走向了贫民窟。孩子太小，是非不分，但是他的呼唤，城市听到了。

　　毕竟这是他的城，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