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麒麟和纹身

  吴叔叔之后没怎么再出现，说他还要在湖边忙一阵子，我们自便，但要定期汇报行踪。我和吴邪想溜去湖边看看，派王盟去县里买了两条烟，想塞给吴邪三叔以前的伙计混过去，竟然被拒绝了，当真是铁面无私。阿贵和云彩也忙着这几百人的起居，根本没有精力带我们进山，最后只得作罢。

  一个礼拜后，我们到了防城港的医院看胖子和张起灵。万幸，他们的伤口其实不算特别严重，只是血流得太多，现在已经恢复了大半，多亏吴邪当时用香灰帮他们及时止血。吴邪说道他当时怎么把胖子的肠子塞回肚子里，我不由得咋舌，看不出这家伙平时挺文气的，竟然也有胆量处理同伴的内脏，但转念一想如果不做胖子也就完了，命悬一线时还有什么讲究。

  吴邪拿出他画的湖底瑶寨地形图——在阿贵家他给我描述事情来龙去脉时一边就画了下来——给胖子和张起灵又讲了一遍。然而和我们前几天一样，知道的线索混乱而有限，分析不出更多信息了，便准备先去吃个午饭，一旁的云彩却忽然道这个寨子和巴乃很像。

  我们一下来了兴致，事出反常必有妖，既然眼下没有线索，说不定这两个相像的村子会是个突破口。吴邪让云彩指出具体哪里相似，可后者说得越多，他的脸色越难看，独自沉着脸思考，胖子和他说话都不理。

  我和胖子只得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对方。“这天真同志怎么了，魔怔了都。”“算了别管他，大概他看出什么门道了。”我端详着平面图企图看出点什么，可是毫无头绪。“人和人真是不一样，吴邪说不定待会儿一抬头告诉我们他全都明白了，我想半天只能看出来这像只动物。”

  “动物？什么动物？”胖子问。

  “不知道，老虎，狮子，四条腿的什么都行。”我用笔点点图，“喏，这是两只爪子，这是头。你看，像不像。”随即就觉得自己好无聊，居然在这儿认真地描述。

  “嗬，还真是。”胖子咧嘴，“不过这尾巴可真够大的，我看不是老虎狮子，八成是大尾巴狼。”

  我哭笑不得，赶紧推推胖子，讲话这么口无遮拦，阿贵父女还在边上，人家刚说过这村子和巴乃很像，他这话岂不是说巴乃像大尾巴狼。

  胖子毫不在意地摆摆手，刚要说什么却突然闭上了嘴。我等他开口，可他表情却难得认真了起来，拿过我手里的笔就在平面图上涂抹起来。只见他按照我们刚刚说的，把图中动物的轮廓勾勒了出来，还点上了眼睛。

  我道咱们开玩笑就算了，你怎么还真把它勾上去了。他却直接喊醒旁边进入仿佛冥想状态的吴邪：“天真，你这样看看，你画的图像什么？”

  吴邪花了几秒辨认出来，然后愣住了。我见他们两人的表情都很认真，想来不会是看到大尾巴狼的反应，便再去看这图。如果不是狼，这尾巴的特征再加上头部、爪子的形态，其实很明显，这更像是麒麟。

  怪不得，这样就说得通了，村子的设计者当然会按麒麟而不是别的莫名其妙的动物去布局。

  吴邪忽然拿着图走向正在病床上发呆的张起灵：“快快！把衣服脱了！”

  张起灵不解，吴邪向他解释半天他才缓缓脱下病号服。然而他身上一片空白，我们才想起来平时看不见这纹身。

  “要体温升高才能看见。”我提醒。

  胖子拿来一个热水袋去敷着，张起灵的纹身这才缓缓显现。我虽然早已在爸爸和吴邪他们的描述中听过很多次，但还是第一回见到这纹身，感到非常神奇。吴邪拿着图去比对纹身，果然形状、走向都非常相似。

  “你们看看这古楼的位置，”胖子道，“如果巴乃和这个村子是一样的，那么这湖底古楼的位置，正巧在小哥那高脚木楼的位置上，如果贴在小哥身上，就是麒麟的眼睛。”

  我们仔细一看，果然如此。这图和麒麟纹身完全是对应的，并且有特殊的意义。

  “看来小哥的纹身就是地图啊。”胖子啧了一声，“怀渺，你爸那本子里有没有画你妈身上的纹身？说不定那个穷奇也是哪里的地图。”

  “你以为拍泰坦尼克号啊。”我不由得脑补了一下画面，赶紧甩头把这个念头赶出去，“而且，他们这种纹身很复杂，要画恐怕也画不出细节。他也没画在日记里。”

  “唉，可惜。这我就得说说你了，看人家天真爷爷的觉悟，嗬那笔记本，图文并茂的多好看。”

  “跟我说有什么用，跟我爸说去。”我无语。

  总之，现在有了明确的证据，巴乃和张起灵、张家、湖底古寨都有很大的联系，其意义不仅仅停留在曾是张起灵居住的地方上。这也意味着之后的调查要围绕整个地区展开，恐怕要常驻在此了。

  几天后吴叔叔给我打了个电话，说他们要离开了，问我要不要一起走。我道我想等胖子张起灵出院，他说可以，但我要看着他们，别又做出什么危险的事，有问题马上通知他。我口头上先应允下来，心里暗想这种行为算不算是当间谍，夹在这叔侄二人之间真是头疼。他又跟吴邪说回杭州后见面好好聊一下，电话里什么都没透露，吴邪也只好答应。

  等胖子他们出院，我们先回到了巴乃继续打捞，毕竟吴邪运来的专业设备还没用上过。我以前在三亚学过潜水，所以也跟着一起下了湖，不禁惊叹那古寨的规模，那些楼房小径非常讲究，但在青黑色的湖水之下却幽暗至极，盯着看久了竟觉得有些飘渺，仿佛是这被湖水吞没的寨子的幽灵一般。

  我们先把湖底的东西尽数打捞，准备最后再去张家楼细细查看，然而打捞上来的东西没有更多有价值的，却把氧气都用完了，便也准备返回。结果在这一天，湖边却突然来了一大批人，看架势也是要到湖下去潜水。胖子立刻去人群中搭话打探消息，剩我们三个坐在旁边发呆。吴邪正按着耳朵说潜水完不太舒服，张起灵突然让我们注意远远有几个人围着一个很老的外国老头走过来，同时矮身躲到我们后面：“不要让他们看到我。”

  我们不解，但只能先照做，并排站着挡住张起灵。等那些人走进帐篷，张起灵才放松下来。

  “怎么，你认识这个人？”

  张起灵点头：“裘德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