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合作愉快

  看看时间竟然已经到了饭点。本想告辞回去了，但吴邪说要尽地主之谊，请我到楼外楼吃了晚饭。虽然杭州菜和上海口味接近，但我没什么胃口，主要还是和他聊了聊他那朋友张起灵的事。

  他说张起灵是他见过土夫子当中最厉害的人，从毒蛇猛兽到粽子尸鳖就没有他对付不了的东西，同时对各类墓穴机关也了如指掌。不过他话非常少，很少对别人的问话或聊天做出什么反应，平时大部分时间是在闭目养神，让我做好心理准备。

  我咋舌道，这么难相处的性格，你怎么和他成为朋友的。

  吴邪挠挠头：“说是朋友，可能我单方面这么认为吧……我和胖子跟他一起下过几次斗，他也救过我们几次，本来总算觉得稍微熟了点。结果现在人失忆了，又不知道他来历背景，我们不管他就没人管了，只能先照顾着。”

  “那你们人还挺好的。”

  “啊？”

  “一般土夫子很少这么相亲相爱吧。”我从小听爸爸说些行内八卦，土夫子在墓里为了钱财内讧反目是太常见的事了。

  “这……”他半边脸微微抽搐了一下，“毕竟是朋友，还救过我们。”

  我点头，继续问道：“所以他的这种沉默寡言的性格，也是因为他之前的失忆导致的？”

  “有可能。但谁都不知道他失忆前是什么样子。”

  “在我爸爸的描述中，他们刚认识时我妈妈话也很少，大多数时候是沉默。”我回忆道，“等他们熟悉了以后才逐渐能正常交流。也可能他们家族就是这样的人。”

  “是吗？那我心里舒服多了。”吴邪笑道。“他一开始真的很难相处。我一直在心里偷偷骂他。”

  我也笑。突然意识到我前面跑去他铺子时的态度，他当时肯定也在心里骂我，不禁脑补了一下画面。“啊，对了，刚才下午的时候……我的态度不好，我向你道歉。当时我情绪很差，对你也一直有点误解，多少有点……迁怒你了。”

  吴邪似乎没想到我突然说这个，愣一下道：“没事的，我理解的，再说这事本来就有我的责任。”

  “嗯……”

  我们俩都不知怎么接话，一下子沉默了下来。片刻之后，他小心翼翼地开口：“呃，你别误会啊，我当时没有在心里偷偷骂你。”

  我惊讶地看着他，他看着我。他的脸一下红了，尴尬地偏过头去。

  我大笑。

  “那这事就算扯平了。”我伸出手，“之后合作愉快，吴邪。”

  他转回头定定神，握住我的手：“合作愉快，方怀渺。”

  我们约好十天后在杭州碰头，然后去北京接张起灵出院，也是为了让我正式见见张起灵。

  吃完饭时间不早了，我便在杭州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坐火车回上海。回到家，推开爸爸书房的门，一切陈设如旧，还保持着几个月前他离开时的样子。

  我坐到书桌前，突然觉得好累。我感到之前一直支撑着我正常行动的亢奋正在褪去，被压抑了半个月的情绪终于开始控制不住蠢蠢欲动。

  我早就做好了接受它的准备，遂不再抵抗，把头埋在臂中趴在桌上，任凭巨浪般的悲痛和恐惧将我裹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