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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没一会儿，程老太太和葛氏嫌待着没趣就找由头先离开了，程少商看准时间也假装悠悠转醒，一醒过来，程始和萧元漪就上前慰问，倒有些让程少商受宠若惊，紧紧的抓着程少婠的手
程少婠阿姊，大伯大伯母回来了，今后在家里也有人给你撑腰了，再说了我一直都站在你这边
程少婠你们一家人团聚好好说说话，我先回房了
程少商抿着唇有些紧张，和自己的父母待在一处都显得有些拘谨，萧元漪和程始发现了，只好慢慢的顺着她，待来日方长，慢慢修补这些年流失的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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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少婠刚踏出门槛，就见舒窈提着一食盒走了过来
程少婠舒窈，你手里提着什么？
舒窈是我们刚进来的时候，大夫人旁边的青姑姑给我的，说是给女公子你的见面礼
舒窈我刚才看了一眼，好像是京都里鸿雁楼的招牌
舒窈女公子，大夫人他们人还怪好的嘞，这是你第一次和他们见面诶
程少婠自然知道萧元漪送这盒糕点来的意义，一是给侄女的见面礼，二是感谢她这些年对程少商的照顾关怀
程少婠大伯母人是好，也希望她能对阿姊上心，多弥补这些年母爱
程少婠和舒窈正要回院里，刚走没两步，便看到程府被一群黑色盔甲的兵卫围了起来，为首的凌不疑旋身下马，玄色披风随风而摆，像是一株开自地狱尽头的曼陀罗花
舒窈女公子，咱们快些回院吧，你难道没感觉到有很大的压迫感吗？
程少婠往下望去，只见亭院的那人正是凌不疑，你本想下去，可又想到刚回府，再怎么样府中也有长辈，因是长辈出面
程少婠凌不疑这个时候来干什么……
程少婠随既躲到柱子后面，让舒窈先回院里，没一会儿，程始的亲兵便把程始和萧元漪从程少商的房间里叫了过去，三人在院内攀谈些什么
程少商嫣嫣，在看什么呢？
程少商的声音从你耳边传来，你转过头，原本躺在床上的程少商此刻正趴在你的旁边
程少婠阿姊，你怎么下榻了？身子可还有不适？
程少商放心吧，刚才那都是我装的
程少商嫣嫣，底下那群人都是什么人？
程少婠他们是黑卫甲，是凌不疑的亲兵
程少婠向程少商解释着，再次往下看时不慎和凌不疑的视线相撞，虽然隔着些距离，但他目光带着的灼热感让你心跳都漏了一拍，赶紧躲好
可却不知，凌不疑的目光一直盯着那木柱后的人，嘴角微微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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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凌不疑和程始，萧元漪说了什么，只见他走后，程始夫妻俩的脸色不是很好看
程少婠见凌不疑终于走后，拉着程少商的手拐进了自己的房间，只见桌岸上摆满了女娘家的珠钗翠环，琳琅满目
程少婠阿姊，这些都是我特地挑的礼物，你看看喜欢吗？
程少商看着桌上的珠钗翠环，眼睛都发光，刚想上手摸摸，就见程少婠将一支红珠钗插进了程少商的发鬓
程少商嫣嫣，这些东西…姎姎阿姊有吗？
程少婠当然有啊，她的那一份我已经让舒窈给她送去了
程少婠我阿母说了，无论程家的哪一个女儿都应该一视同仁
程少商嫣嫣，你这次不走了吧？
程少婠不走了，我就留在这里永远陪着阿姊
说着程少婠头靠在程少商肩上，双手勾着她的脖子，俩姐妹亲昵的抱着
程少商那我就过几日给你扎个秋千，有空的时候我就推你坐秋千
程少婠一脸惊喜的像只小猫似的蹭了蹭程少商，程少商心里软的一塌糊涂，紧紧的抱住程少婠
程少婠太好了，从前阿父在白鹿山书院教书的时候，见善哥哥也帮我扎过一个秋千
程少婠只是后来…上了战场便没再玩了
程少商嫣嫣，阿姊一定给你扎一个最漂亮的秋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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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回都城，程少婠对于这里的一切都不甚熟悉，充满了好奇，只是程止和桑舜华还在清县未归，她也不好出门，只能每日关在家里读读书，弄弄花草，闲暇时去找程少商聊聊天
只不过没清静多少日子，程老太太与葛氏就在院子里作妖，原来是那日凌不疑将董仓管抓走后，今日董家人便上门央求程老太太帮忙救胞弟
听到声响，程少商和程少婠又趴在了上次那个地方往下看
只见程老太太撒泼的坐在井边，边拍地边说着
程老太太哎哟—我那个胞弟啊！
葛氏君姑放心，婿伯是不会不管董家老爷的
程老太太秉着做戏做全套，作势就要往井里跳
程老太太我们董家是造了什么孽了！竟要被抄家了，我不活了，我要跳井！
程始阿母，你能不能不闹了，这井口小，你跳的进去吗
程老太太你个黑心的竖子！这井口小我跳不进去，我就撞墙见你阿父去！
说着程老太太就要往墙上撞，葛氏还没来得及阻拦，只扯下程老太太衣衫上的一块布来
“嘭——”
程少婠和程少商看见这一幕，都不约而同的倒吸了一口气，这程老太太撞的真实在啊
舒窈女公子，你说老太太这么一闹，家主会帮她吗？
程少婠大伯父可是沙场征战回来的，贪污军械此等大事，他自然不会任由这般胡闹
程少婠再者说了，就算他念及骨肉亲情，还有大伯母时刻提醒着呢，大伯父断不会如此糊涂
只见程始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天喊地
程始哎哟！孩儿不孝啊！
程始我没本事救出舅父，我太难了！
萧元漪看见这么精彩的一幕，心里默默的给程始竖起了大拇指，瞪了一眼葛氏
萧元漪我家将军可是给君姑跪拜的，娣妇还不赶紧闪开
程老太太听言立马推开葛氏
程老太太你怎么受得了我大郎一拜，快躲开躲开！
程始我之前就跟阿母说过，舅父这人手脚不干净，我劝也劝了，帮也帮了，可还是救不出舅父啊！
程老太太哎呦喂—你阿母我太可怜了，娘家几个兄弟死的死散的散，就只剩你舅父这么一根独苗了！
程老太太要不是因为他日子过得苦，怎么会养成贪便宜的性子啊！
程始要不把咱府中的银钱全都搬到舅父家得了！
程少商在一旁看着这场闹剧笑的直捂嘴，程少婠看向了前来求情的董家人身上，如今董家人的名不干胆的过来要求程始求情，必然是董家老爷的案子，没有证据审不出来，此刻求情还有一线生机
查案一般讲究人证物证，董家老爷的证词是人证，若是有了物证，案子查起来便容易多了
程少婠舒窈，你从后院偷偷溜出去，送个包袱到凌将军那里
程少婠记得一定要小心，别让人跟了尾巴，若是有人问起来，你便说是我的胭脂没了，我托你上街去采买
舒窈是，可…奴婢对都城也并不熟悉，如何知道凌将军府在哪呢？
程少婠你不必知道，如今他的人正盯着咱们程府呢，你只需要出门就定会有他的人跟上，到时候借个由头把东西给他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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廷尉狱_
凌不疑换下戒装，只穿了一件红色领边玄色底衬的常服端坐在正堂之上，虽不着铠甲，他脸上依旧透露着压抑不住的严厉气场
凌不疑命你派人监视程家，可曾照办了？
梁邱飞程家整日鸡飞狗跳，都是一些女眷之事
梁邱飞听说程老夫人生气程五娘子出卖自己的胞弟，正要整治她呢
梁邱起属下查了，这几日程府众人并无异样，除了程家二房夫人葛氏
梁邱起属下核实过，当日躲在草木后偷看，然后又抄近路回去通风报信的妇人便是二房的仆妇李管妇
梁邱起另外，这是程府送过来的包袱，那女娘说一定要送到您手上
梁邱飞这份量看着不轻啊，难道是想用银钱贿赂少主公不成？
凌不疑是程家五娘子送的？
梁邱飞正是，程止夫妇如今还在清县任职，是程四娘子身边的莲房送信到清县，昨日程五娘子快马加鞭的赶回都城
凌不疑微不可察的闪了闪眼眸
凌不疑她们姐妹之间感情倒是深厚
梁邱飞我听说这程家五娘子在清县的时候便有些出挑了，是什么…清县第一女娘观音婢，好像是因……
梁邱飞话还未说完就被凌不疑呵止，还一记眼刀
凌不疑不得妄言！
凌不疑打开了包袱，只见包袱里并不是什么书信或是贿赂的银钱，反而是一捆干枯草堆和一块残布
梁邱飞这怎么是一堆破烂儿啊！
凌不疑拿起那块残布，一瞬间便明白了程少婠的意思
干稻草是指那日董仓管藏身的草垛，而这残布则点名董事布庄
看来董仓管贩卖军械所得银钱与董氏布庄有所联系
凌不疑程少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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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傍晚董仓管便被定了罪，程始在萧元漪的提醒下请了程老太太的手帕交胡媪过来说辞，趁机又给程老太太讲明了行军打仗的军械是否得用的利害
程老太太一看见程始身上布满的伤口便顿时恍然大悟，指责葛氏在她耳边乱嚼舌根，差点听信董家的话，坑害连累了程氏一家
事情算是告一段落，程少婠用完晚膳准备回房，在转角处却听到了萧元漪训话程少商
萧元漪身为女娘背后偷听闲话不说，还恶意揣度长辈，实在不像话
萧元漪你何时能够像嫣嫣那样一半懂事就好了，把手伸出来！
程少商乖乖伸手，却实实挨了萧元漪一戒尺
萧元漪从明日起你就留在屋里抄读《礼记》，抄不完就不许出门！
程少商可—可…阿父说了，上元节有热闹的灯会，我十几年从未去——
萧元漪万事皆有长辈做主，你就好好在家中习书即可！
说罢，萧元漪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屋内只剩下程少商一个人在灯火里形单影只的，那背影看着那么的落寞
程少婠本想进去劝慰，可又想着方才萧元漪话中把自己做对比，一时进退两难
程少商嫣嫣别躲了，出来吧
听到程少商点名了自己的存在，这才从转角拐出来
程少婠阿姊，我不是有意偷听的……
程少商本不因方才萧元漪把程少婠来来，与自己做对比而记恨，反而愈发的依赖程少婠，靠在她身上眼眶泛红
程少商阿母是带着尺子上门来找我错处的，与嫣嫣你无关
程少婠轻轻顺着她的背抚摸着，程少商放开了她站起身
程少婠阿姊，你别太难过
程少婠爱之深，责之切，大伯母必然是因为疼惜你，再加上十六载未曾与你接触，一时之间心极为之
程少商听了此言，心中略微有些动容，但还是忍不住开口
程少商有何好难过的，我又不在乎阿母如何看我
程少商母慈子孝，这种画本子本就不属于我，我也做不来
或是因这些年一直都知道程少商过的日子有多苦，多委屈，再加上血缘亲情的缘故，程少婠凝望着眼角含泪的程少商，心里不由得一阵心疼，拉住她的手安慰道
程少婠没关系的，阿姊，姊妹情深的画本子定然属于你
含着泪水伸手紧紧的握住了程少婠拉着她的手
程少商嫣嫣，你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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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凌不疑也已查清了董仓管事件的起因来缘，并找到了关键人物许尽忠
程少婠陪着程少商一同抄写《礼记》，程少商本就对这些诗文无甚感趣，提议从偏门溜出去，程少婠想着董氏的事情已然有了定论，凌不疑应该也已经把监视的黑卫甲撤离了，就算偷偷溜出去大概也不会有人知道
殷红的灯笼在街角连成一串，虽然还未到正旦，但在街上的人却早已成山海
程少婠和程少商只披了件丰毛大氅便跑了出来，姐妹俩手拉着手踏过白玉桥，去看湖对面的喷火表演，冬末的天气还有些微冷刺骨的风，把程少婠的鼻尖吹得微微发红
火光与天边的星星点点相辉映，美如仙境，街上的人烟气袅袅
程少婠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夜色
程少商我也是
不远处有些卖孔明灯的工匠，明黄的灯盏盘旋而上，映得天边紫红，云霞一般
这般场景倒让程少婠想起前些年白鹿山的正旦……
程少婠的阿母桑舜华是白鹿山山主之女，阿父程止又曾在白鹿山书院读书，因而在外任职游历的那些年，也曾有幸和他们一起回过几次白鹿山书院，其中一次恰好赶上正旦
白鹿山书院的规矩，每逢正旦中秋等节日允许学子返乡过节，只是那一年胶东袁氏与楼氏像是商量好的一般，两家人双双都没有来接学子回家
因此，程少婠回到书院之时看到了便是袁慎正襟危坐的在岸前温书，而楼垚则是拖着腮，一脸落寞的望着窗外的鹅毛大雪
袁慎就是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他的才学和品行均十分优秀，深得夫子的喜欢，更是整个书院弟子的榜样
可程少婠并没有那么欣赏这位麒麟才子，倒不是因为吃醋他抢了自己的风头，只是单纯的瞧不起他那副永远端着，自诩清高的样子，不管看谁都是那么的高冷
所以总爱和他打闹，常常捉弄于他
袁慎一早便听到了脚步声，不过分辨就知道来人是程少婠，并没有在意，目光还是盯着书简看，只是连他自己的未称察觉，他的嘴角早已微微扬起了一丝弧度，视线也看不进书简上的一个字，只是默默的等着
程少婠轻手轻脚地走到他身后，正准备将手里藏好的雪球扬在他的后颈上，只见袁慎迅速挥手下意识一挡，却将不少雪打到了程少婠身上
程少婠袁善见！
袁慎转过身看见程少婠狼狈的模样，衣服上沾了不少雪花，想笑但又不敢出声
袁慎君子道，勿——
程少婠闭嘴！我才不要听什么君子道！
袁慎本也只是想还其人之道，但看见程少婠眼眶委屈的发红，小嘴一撇的样子，明明被捉弄的是他，可看到程少婠商可怜的小模样，他一点气都生不起来，连忙伸手轻轻揉了揉程少婠的头
轻声细语的哄道
袁慎嫣嫣，我…我并不知晓会如此
袁慎不如这样，你去外面再捧一捧雪，我就站在这儿让你打
袁慎你看可好？
程少婠看袁慎“委曲求全”的样子，一下子破涕为笑
程少婠善见哥哥，打雪有什么好玩的，要不你帮我扎个秋千吧？
袁慎见程少婠戏曲变脸的一样，一秒一个情绪，又板起了脸，摆起了架子
袁慎有事善见哥哥，无事袁善见
袁慎程少婠，你这是要学齐宣王？
程少婠怎么，你不愿意吗
程少婠你要是敢说不愿意的话，那我就去告诉阿母，让她找你的夫子好好责罚你一顿
袁慎扎，你真是我的小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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