柑橘

——1——

雨村里终年不息的瀑布，无端为本无奇的山林添了几分神秘色彩。

在如今城里快节奏的称托下，原本略显无趣的山村倒也有些别样雅趣。也正因如此，本着因地制宜，村里琢磨在雨村后山上种些橘子。

喜来眠生意蒸蒸日上，吸引了很多游客，是村中一大卖点。加上吴邪为院中的恒温池塘在后山买了块地，橘子园这事也是要和他商量一下的。

村长带着年轻的村支书找上门来时，我和族长在院子里择菜。常言道新官上任三把火，那村支书倒是把这点发挥得一点不差。

他指着族长，眼神却在看村长，“这就是吴邪？”

族长瞟了他一眼，没理会。

村长或许也诧异新上任的村支书这迷一般的举动，没什么反应。

我心里暗想我可真是个好人，起身招呼他们进门，“村长你来了啊，吴邪在屋里，先进去坐坐？”

那村支书看着年纪不大，但想法挺多。

他一边走着一边和村长窃窃私语。其实那音量本来常人是听不到的，但可惜我们偏听力好。他的话一字不落的被我听了个全，“没听说喜来眠有个这么漂亮的姑娘啊。”

“你别乱打人家注意。你爹安排你工作不是为了这些。”

“诶你别管，我心里有数。”

我不是很在意，这种只看外表的人见得多也就无所谓了。

我和族长端着菜盆也往家走，族长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停住脚步。

他问我，“不害怕了吗？”

也许是心理作用，本就安静的雨村此刻更没什么声音，只有经久不息的瀑布远远从山中传来。

半响，我哑着声开口，“……你都记得呢……”

原来，我受的委屈，你都替我记着。

——2——

我在十岁后就知道拥有一张出色的皮囊，不是好事。

尤其是当你没有保护这张皮囊的能力时。

为什么会和族长走散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等我回过神来，嘴里被塞了块泛着馊臭气味的布，双手双腿都被麻绳紧紧捆着。还有两个大汉和一个中年妇女不知道在说什么。

我害怕。

浑身止不住的颤抖，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掉。

那中年妇女和其中一位大汉走过来拿走塞在我嘴里的布，掰开我的嘴用烛火照明打量，“你看看，多好的货色，卖你那个价一点不贵。”

那大汉还有些犹豫，“但也太贵了点。”

他们掐着我的脸，将我如玩物般摆弄，“不可多得的美人胚子啊！如今尚未长开且如此标致，更别提来日。”

“您若不放心大可当场验货，还是个雏！”

听到这话我更加激烈地挣扎，换来的是一个巴掌。感到脚踝处被那男人握住，我正想着先假意顺从，找机会逃走。忽然从窗外丢进三块石头分别砸中这三人。

那男人被砸懵了，压制我的力气也松懈下来，我听见族长在窗外大喊，“灵儿，跑！”

我发誓，那是我唯一一次听见族长那么大声说话。

我用尽全身力气往那男人胯下踢去，而后以我最快的速度跑出门外。族长牵住我的手，那一刻我不知为何突然心安，顺从地跟着族长跑。

不知道穿过多少片树林，多少个日夜。

只记得停下来时，我们都疲惫不堪。两个小孩相拥着取暖，族长说，“别怕，我在。”

我安心，不怕，因为他在。

——3——

家里气氛很尴尬。吴邪和胖子坐在沙发上不说话，村长和村支书坐在俩小板凳上无言。

村长见我们进门，出声打招呼缓解尴尬。但族长没理他，径直向厨房走去。

吴邪眼神示意我坐过去，我没多想，坐在他旁边。

他喝了口茶，“那橘子园的事，也得看看张老板的意见。”

？？？

我什么时候成张“老板”了？

我不就一吉祥物吗？

一码归一码，我不可能拂了吴邪的面子。我尽量找回以前在堂口上办事那种气势，“展开说说，如何？”

气场这东西是很玄的。

更何况我这一百来年可不是白活的。

那两人肉眼可见的拘谨起来。但村支书明显还在尝试继续虚张声势，我明白，他们这种人从小到大顺风顺水，不可能相信自己会输给一个突然冒出来的“老板”。

我虽然对种田一窍不通，但对经商谈判颇有心得，再加上一旁的吴邪和胖子煽风点火以及族长无声的威压。这可是干大事的架势，现在却用来商讨一橘子园，想到我有点想笑

这么多年相处下来，他们都知道我这个一严肃就想笑的毛病。吴邪悄悄掐了了我一把，提醒我专心点。

两个小时过去，我终于明白了。这哪是要开橘子园，这他妈分明是要把喜来眠给铲了啊。

这小年轻也不是什么村支书。他爸是一个搞土木工程的老板，想在雨村搞个农家乐。看上了喜来眠这块地，村里一看出价比我们高，还没商量就直接给同意了，等到要交付才想起我们还不知道，这才有了今天这茬。

村长满脸堆笑，“吴老板，王老板，两位张老板，你们看看要不还是让让？”

我一阵无语，心想老子也是搞这行的怎么不知道有这破规矩。

吴邪实在被磨得不耐烦，胖子是早没耐心，而族长别看他人还在这，魂早不知道飘哪去了。

于是我们很不客气地“送客”。

——4——

吴邪往我碗里夹了一筷子胖子炒的蚝油白菜。

胖子看见也夹了一大块排骨给我，又絮絮叨叨地说，“天真你老给她吃菜哪行，多吃肉才能长身体。”

我一直没说话，半响我突然想起，“那老板姓什么来着？”

“好像姓徐？”

这么说着我内心那答案更确定，“他爹是个光头？”

“是啊，怎么了？”

“靠！”，我一拍桌子，“那他妈是我公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