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3.以歌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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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后，一群人又一起来到ktv，迈入王默订的包间。

可王默现在有些后悔了，早知道水王子会来她就不安排这个活动了，毕竟他也不可能会唱人类世界的歌，会很难融入大家尽情k歌的气氛吧？

似乎看出她为难，水清漓依旧是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以安抚。王默本想拉着水王子往角落坐，但偏偏被大家推到了最中心的位置。

“默默老师先来唱一首，活跃气氛！”小琪说着把话筒塞到她手里。

“有人要和默默老师合唱吗！！”小吟举着另一个话筒大声问道。

“让我来让我来！”贺荀煜凑过去要抢她的话筒。

“才不给！我要和默默老师合唱！”小吟冲他做了个鬼脸。

“那你还问了干嘛！”贺荀煜简直气得吐血。

“看谁会被我忽悠到，果然是你啊大冤头！”小吟笑嘻嘻地去点歌台，又扭头看向王默，“默默老师，你想唱什么呀？”

“《云与海》，你会吗？”王默犹豫了一下。

“会会会！”小吟立刻转身点歌。

王默轻声哼着前奏，身体也随之晃动，直到音乐声真正响起。

“天边的云一望无际，俯瞰那双眺望的眼睛。时间还在远行，留下谁的脚印，不只是贪恋的勇气。”第一段是小吟唱的。

“命中注定不能靠近，爱你的事当作秘密。”王默盯着滚瓜烂熟的歌词唱着第二段，其实是试图从mv的大屏上看到身边人的影子，“怕惊扰你从此远离，无穷尽。多想能够潜入海底，温柔地栖息，是抚平…你心口的原因。”

“如果世间万物能跨越能相爱，也能成全云与海…”二人合唱时盖过了王默声音里的颤意。

“别忘了，他们的爱而不得…”

这歌词……

水清漓说完全没感触是假的，但他也不知道王默是有意的还是无心的。

唱完后王默偷偷看向水清漓，试图从他的脸上读取到一些信息，但什么也没读到，她心里有些小小的失落。

歌而已…歌词而已…

真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多愁善感吗？

她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坐回了位置。

“之前都没怎么听过你唱歌，没想到你唱歌这么好听。”贺荀煜凑过来笑了笑，“不过怎么一上来就唱这么难过的歌啊。”

“随便选的，反正我会的歌也就那几首，要是唱不会的歌就只能调在前面跑，我在后面追。”王默无奈地笑了笑。

“下一首我来唱吧。”小琪和凑到点歌台，点了一首《告白气球》。

“我陪你唱！！”小吟笑嘻嘻地坐到小琪旁边，搂着她一起唱。

这首歌成功让气氛变回甜甜的了。

“抱歉啊，没考虑到你…”王默坐在水王子旁边感觉十分局促。

“没事，你开心最重要。”他淡笑着，似乎真不怎么在意。

“可如果你不开心的话，我也不会开心的。”王默仍处于愧疚中，低下头默默对手指。

水清漓闻言愣住，然后低头笑了笑。

“人类的女孩，你怎么总这样为别人着想？真傻。”

“先…先别这么叫我了，别人听到会误会。”她小声提醒他。

“没事，这里比较吵闹，他们听不到。”水清漓说着凑近了她一些，并且压低了声音，“或者我靠近一点，小声说。”

“你俩卿卿我我的干啥呢？公共场合注意分寸！”坐在一旁的贺荀煜看不下去了。

“咳咳……”王默立刻规规矩矩地坐好，竟有种被班主任抓包早恋的无措感。

水清漓有些不满地瞥了贺荀煜一眼，但也没说什么，拿起杯子淡定喝水。

接下来大家陆续点歌挨个唱，贺荀煜很想和王默合唱但愣是没捞上一首，最后他点了一首《谁》，独唱孤单单～

“在你眼中我是谁，你想我代替谁”

“彼此交换喜悲，爱得多的人总先掉眼泪…”

他唱得很深情，嗓音也很独特动听，王默听得有些陶醉，禁不住摇头晃脑的。刚好这歌她也会，于是顺手拿了话筒和贺荀煜一起唱。

贺荀煜不禁感到受宠若惊，想和她合唱不成，现在放弃了反而成了，这是什么老天就爱与我对着干的戏码啊。

王默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好像幻听到水王子也跟着唱了，于是这首唱完后她转过头问水王子：“你刚才跟着唱了？”

“唱了一句。”

“哪句？”

“在你眼中我是水。”他没有唱出来，而是念出来。

“最后一个字是第二声，你没看mv上的字幕吗？”王默并没有意识到什么，细心纠正道。

“我说，在你眼中我是水。”他却只是静静地重复了一遍。

王默这才明白他的意思，于是伸出手指划过他的掌心，然后又与他十指相扣。

“不…”她下意识地反驳，身心变得炽热，“不止是水…”

“默默老师，下一首是你的歌！”点歌台的一名学员喊道，再次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气氛。

“好。”王默接过身旁贺荀煜递来的话筒，抬眸看了眼屏幕，看见了“渡月桥”三个字。

“每当思念想要亲吻都没办法，缠绵情话传到耳里已有时差，”前面几句歌词唱得她脸红心跳，“抚摸你指甲，曾划过留的疤，小心命运很狡猾，越顺着它越找茬。”

“我在渡桥，日夜煎熬，想念蜿绕。”

“梦断魂劳，困在人潮，快受不了。”

“人在渡桥，手碰不着，你的怀抱。”

“血液往心底搅，生死若飘渺，也得把你等到。”

缱绻缠绵的歌被她唱得像是少女的青涩告白，竟也别有一番韵味。

水清漓撑着脸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另一只手有节拍似的拍打着桌台。

间奏结束后第二段就要开始唱了，没想到水清漓直接伸手夺过了王默手里的话筒就开始代她唱，完全不顾她惊愕的神情。

“想你脸颊讨人疼时哭得多傻，”他面含笑意看向她，像是在诉一些甜言蜜语，“想你长发缠绕过指尖的摩擦。”

“沦陷不挣扎，不自拔，就痛啊。”

“如果爱是种表达，那甘愿自我惩罚。”

这时已经有人识趣地给王默补上话筒让两人合唱，王默才从震惊之中缓了过来。

诡谲，古韵，缱绻，柔情。

像是穿越时空的千年对唱。

他唱歌的时候声音像泉水的叮咚声一样清脆悦耳，一字一句叩响人心。

无意间撩拨的情意浓烈绵长，可除了套上歌词的外衣深情对唱外，两人就连眼神里的脉脉都匆匆避开。

要是都能勇敢就好了，实在不行，有一方勇敢也好呀。

一曲完毕，掌声雷动。

“好！听入迷了！再来一首！”有人不禁起哄。

“你怎么会唱的？”王默拉了拉水王子的衣袖，低声问。

“下午在你工作室的时候听了些歌，听几遍就学会了。”水清漓说。

“难怪…”王默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笑问他，“那…你来唱首？”

“你不唱吗？”水清漓轻拧眉头，反问道。

“我想听你唱。”少女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叫人难以拒绝。

“……”水清漓想拒绝又不忍心，于是叹了口气，说，“点化身孤岛的鲸。”

“哦那首呀！我知道！”

王默喜笑颜开地去歌台点歌，然后切到了最上面。

“我是只化身孤岛的蓝鲸，有着最巨大的身影……”他盯着字幕唱着，声音放轻缓了些，显得很温柔。

“…我有着太冷太清的天性，对天上的她动过情…”他眉心一跳，继续唱着，“而云朵太远太轻，辗转之后各安天命，我未入过繁华之境，未听过喧嚣的声音，未见过太多生灵，未有过滚烫心情，所以也未觉大洋正中，有多么安静…”

代入情境中再唱，连心境都有所重叠。他忍不住低头瞥了王默一眼，她正目光炯炯地盯着自己。

“…曾以为我肩头，是那么的宽厚，足够撑起海底那座琼楼，而在你到来之后，它显得如此清瘦，我想给你能奔跑的岸头，让你如同王后。”他眉眼带笑，深情款款，目光定格在一旁的女孩身上。

王默已经听入了迷，微闭双眸跟着轻声哼着。

他的私心，他的柔情，毫无保留地融进歌曲里。他不能说的话，不能表达的爱，在一首歌里展现得淋漓尽致。他怕她察觉，又怕她永远蒙在鼓里。爱就是这般无奈与挣扎，让他尝遍了甜头，也吃尽了苦头。

在热闹的氛围里，嘈杂的环境中，他的目光始终不曾偏离。

“水王子，没想到你唱歌这么好听！”她凑过来小声说，声音里透着异于平常的兴奋。

“你的歌声也很动听。”他微微笑了笑，拨开了遮住她眼睛的发丝。

接着大家又开始点歌、唱歌，玩得极嗨，最后大家唱累了感觉唱不动了，于是互相递了个眼神，默契地把话筒塞到水清漓和王默手中，然后开始起哄。

“求合唱！求合唱！求合唱！”

王默属实招架不住，向水清漓传递求助的目光。

水清漓轻轻点了点头。

王默深吸一口气，伸手向下示意大家安静：“好好好，我们再合唱一首，你们安静点！”

“烟花易冷挺好听的。”他说。

王默立刻心领神会，跑到点歌台点了这首歌。

“繁华声遁入空门，折煞了世人…”乐声响起，前奏结束，王默轻启朱唇，声音轻缓，“…如你默认，生死苦等，苦等一圈又一圈的年轮。”

“…容我再等，历史转身。等酒香醇，等你弹一曲古筝。”水清漓唱着的时候声音里竟有忍不住的颤意。

随着乐曲声的辗转跌宕，两人的情绪也有所起伏。

“听青春迎来笑声羡煞许多人，那史册温柔不肯下笔都太狠，烟花易冷，人事易分，而你在问我是否还认真。”她抬眼看向水清漓，目光里是掩不住的深情。

“千年后累世情深还有谁在等…”他感受到那道灼热的目光，于是带着试探的意味也看向了她，“…如你在跟，前世过门，跟着红尘，跟随我浪迹一生。”

“雨纷纷，旧故里草木深，我听闻，你始终一个人。”二人再次合唱，目光也不约而同地落在对方身上。

“斑驳的城门，盘踞着老树根，石板上回荡的是再等。”他看见她眼里闪烁的泪光。

“雨纷纷，旧故里草木深，我听闻，你仍守着孤城。”她的声音里止不住的颤意越来越深，情绪被感染地很深。

“城郊牧笛声，落在那座野村，缘分落地生根是我们。”

缘分落地生根……

是我们……

放下话筒后他陷入持久的沉默，听见旁边有人问王默：“唱得好深情啊太有那种宿命感了，但我记得这首歌背后是个挺悲的故事吧？”

“是的，爱情悲剧。”她苦涩地笑了笑。

“是什么样的故事，可以给我讲吗？”他不免有些好奇，凑到她耳畔轻声问。

“洛阳伽蓝记中的北朝国都洛阳伽蓝繁盛，一名皇家将领与一女子一见倾心，私定终生，婚后不久将军却被调到边境征战。”她将故事娓娓道来，说到这里却顿了顿，“然后…那女子便一直等着将军，直到后来洛阳城都衰颓了…她苦守将军不遇后，落发为尼，当将军归来后到伽蓝古寺寻她时，她早已病故。”

“所以石板上回荡的是再等，所以伽蓝寺听雨声盼永恒…”她颤抖着声音，抖落着泪水。

“烟花易冷，人事易分。”他深叹一口气，伸手轻轻拭去她的眼泪，“历经风霜归来，早已物是人非，牵挂也不再…真是悲剧啊。”

王默向来感性，最早知道这个故事的时候就已经受到了很大的触动，今日与水清漓合唱时更有种溯洄历史的穿越感，脑海里浮现了种种画面，是伽蓝古寺前落发为尼的她仍痴心苦等，是他满身风雪归来时却得知爱人已逝的悲…

“别哭了…”他不忍见她这副模样，伸手揽她入怀，轻声抚慰，“故事而已…”

“等我今天回去就把这个故事画下来，”她抹掉泪水，“终于有灵感了…果然还是要代入情感才能有所启发…”

“好，我陪你画。”见她情绪好转，他笑了笑，松开了环抱着她的手。

“幸好，我们不是悲剧。”她的眼睛亮亮的，笑容极为生动，“至少我十年的等待等到了你。我们重逢在我最合适的年龄。”

“嗯。”他神情复杂地点了点头，他做不到回应她的深情，但更无法忽略。

他们久久地对视着，却一言未发。或许目光里的炙热早已说明一切，只是他们都不点破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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