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一见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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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邃的目光粘着少女的后背，直至目送她迈入家门，才依依不舍地移开。

水清漓总觉得与她阔别已久，可来到人类世界后却发现，这才不过人间三月，与所约定的“十年”还相差甚远。

在王默离开之后，他才渐渐发觉自己对她曾经的陪伴产生了依赖感，因此有了戒断反应。

在她到来之前，他孑然一身，对世事漠不关心，不闻不问，甚至还向曼多拉承诺过永远不踏足陆地，只安静地待在水下，做水下世界的王子。

可那一天，一向平静的净水湖旁忽然热闹起来，他从湖底的玲珑宫飞上水面，站在灌木上用魔法探寻来者。

恰好王默已走到他的背面所正对的湖畔，正望着他的背影痴痴愣神。

警觉到人类的靠近，他迅速回头。蓝色的飘逸长发梳成三束，随着风的动向再次舞到身后，蔚蓝眼眸里平淡无波，没有任何情绪。可在见到她美丽的血色面容的第一眼后，他的心跳就仿佛漏了半拍……

只需一眼，就足以令他心动。

可又意识到自己的身份，于是他的眉毛拧了起来，不悦道：“这里是叶罗丽仙境的净水湖，人类是不能进来的。”

“你们速速离开。”

冷淡的态度令人畏惧，可这还没完。

“童话世界里的水是不能沾上一点杂质的。”

这话带着一点嫌弃的意味，紧接着他又一次发出警告：

“你们速速离开。”

没等岸边的少女发话，他就立刻纵身入水，不敢再多看她一眼。

像是要借助流水让自己清醒、冷静一下，让心跳放缓节拍…

但当他注意到那个人类就要被女王的怪兽抓走，落入女王的魔爪时，他又一次跳出水面。

他做出了违背誓言的事情——毫不犹豫地踏上岸边。

“跟我来！”他抓住她细白的手腕，轻轻一拽，带着她跳入水中。

随后她的娃娃罗丽和玩具铁皮也跟着跳入水中。

水清漓带着她下水后，她惊奇地感叹着“我走在水下”，而后不可置信地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而他却静静地注视着她的面庞，微微痴愣，竟是看入了迷。

乌黑的长发，粉色的衣裙，血色的面容，明亮的眼睛…

他牵着她的手，而后与她十指相扣，两人绕着转了两圈。忽然，他注意到她因不能呼吸而面露难色，伸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嘴。

见她如此难受，他唇角的弧度瞬间垮了下来，而后开始蓄力取出自己的千年仙丹圣水珠露。

“精灵的仙丹…”罗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惊讶地瞪大眼，捂住嘴。

而王默却不知所云，只见水王子温柔地放下她捂住嘴巴的双手，将自己的仙丹喂给了她。

而后便发生了奇迹——她能够在水下呼吸了。

可她不知，大仙子的仙丹是靠千年的修为炼成的，而那刻千年的灵力一散而空，就这样作为这场美丽的邂逅的赠礼。

水清漓知道，在那之后他兴许不会再有机会见到这位人类的女孩了，却还是毫无保留地将自己汇聚千年的灵力献给了她，只为了让此刻的她能在水下呼吸。他甚至没有认真想清事情的结果，也根本不给自己后悔的余地。冲动也好，脑子一热也罢，反正便如此做了。

岸上追捕的怪兽以为湖边没人离开后，他再次牵起她的手，温柔地笑道：“他们走了，咱们也上去吧。”

上岸后，他走近她，恋恋不舍地伸手抚摸着她的脸庞，目光里竟是羡慕与喜爱：“人类有美丽的血色面容，真可爱…”

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后他又收回了手，飞到湖面上，再次露出一副拒人千里的冷漠面孔：“回去吧，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他又一次纵身入水，直沉湖底。

他听到岸边那个人类的女孩急切地喊着：“喂！至少告诉我你的名字啊！还有，既然你害怕人类的杂质，为什么还要带我们跳入你的湖中？”

因为……

他伸手捂住自己的心口，微闭双眸。

心如擂鼓，狂奏不息。

那里是一片池塘，因为一颗石子的投入而泛起圈圈涟漪。

仙境里称其为“命运的邂逅”，人间却把这叫做“一见钟情”。

……

如今的十年之约是给两人彼此的喘息。

仙境大战持续期间，两人常常以意想不到的方式碰面，时而是盟友，时而是敌人。他曾犯规带她进入灵犀阁，参与灵犀试炼借用灵犀之力阻止女王；可他也曾为了阻止妹妹冰公主消失，亲手帮助冰公主毁灭人类世界，若不是最终误会解除，七日冰雪暴也被破除，将有无数生灵葬身皑皑白雪下。

后来他和冰公主及灵犀阁大部分成员都站在了人类这边，与女王斗争。他给了王默水印记，自此以后每当她遇到危险，他总及时出现在她身边。

王默善良、勇敢、纯粹。她甚至无畏于为他人、为世界牺牲，可水清漓却怕她受到一点伤害。他比她自己更要呵护她的生命。

每一次见面，心中总有波澜起伏，于他，于她，皆如此。

于是在各自的世界里，各自的生活里，他们总不自觉联想到对方，期许着下一次偶遇。

因此，他们无法全神贯注地过好自己的生活…

因为他的别扭，那天他苏醒后赶王默走，他们差点永别。如果她没勇敢地提出十年之约，他一定后悔死，毕竟再也找不到理由和借口去见她了，以后也不会有相处的机会了。

事实上他并不舍得…有的时候跟从内心的选择是错误的，把自己设想的太伟大是不对的，毕竟人的本性是贪婪的，仙子也是。不然他曾经习惯孤独，为何如今却不习惯了呢？还不是因为拥有过陪伴。

许下十年之约，他们悬着的心都可以放下了。毕竟这样长的时间足够他们改变自己、提升自己。十年后顶峰相见，又何尝不是件美事呢？

到那时，两人都不会再有什么顾虑，也有大把的时间相处。

只是，人间的十年等同于仙境的千年。

于王默而言，是十年之约；于水清漓而言，是千年之约。

即便是如此漫长的时光，在王默提出约定时，他还是不假思索地答应了。

只要能再见到，千年又如何。

况且利用这千年他可以再潜心修炼，炼出精灵仙丹，这样即便没了毁灭之力，日后若遇到危险他也有足够的底气保护她。

……

可水清漓承认自己远比想象中还要在意她，不然怎会忍不住到人类世界偷偷看她？当时明明多想留住她，还要嘴硬赶她走，若不是她勇敢，他们将永远错过。水清漓已经为此检讨了很多遍，思来想去都觉得万幸。

他还是很想见证她的成长，所以修炼之余便会找机会到人类世界看看她。为了那个约定，他不曾与她碰面，只是暗中关注她。在这十年里，他最熟悉的，是她的侧颈，她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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