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十年之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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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日忧心忡忡，夜夜不安入睡 ，而王默始终紧握着水清漓的手，期待着奇迹。

终有一日，他的眉睫微微颤动，随后紧闭已久的双眼缓缓睁开。

在黑暗中沉睡已久，如今终于重见光明。

他的视线下移，只见王默紧紧握着他的手，那力量不容挣脱。她坐在他床檐前，脑袋只挨着床铺一点点，此刻也许是累得睡着了。

水清漓望着她憔悴的面容，心疼地皱了皱眉。模糊的印象里自己像是昏迷了许多天，她不会一直就如此守着吧。稍稍凑近她的脸庞，仍能捕捉到那几道淡淡的泪痕。

“人类的女孩…我把你带回来了…”他轻抚着她的面庞，忽然觉得这是多么不可多得，他比以往更要珍视她了，“抱歉，我让你担心了。”

即便如此，她竟还没醒来，这一觉她睡得似乎很沉。

于是水清漓坐起身将她打横抱起，放到了床上，而自己转身正欲离去时，她抓着他的手又紧了紧，似乎想把他拽回来。

“水王子…”她梦中呓语，“别走…”

那一刻，他的心仿若化开，便止住脚步，学着她的姿势沿着床檐而坐。

……

当王默醒来时发现自己和水清漓的位置已然交换，差点以为自己在做梦。

“人类的女孩，你醒了？”水清漓转过身，冲她淡笑着。

“……”那一刻她泪如泉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是伸手紧紧拥抱住他。

“怎么了？”水清漓难免觉得有些受宠若惊，却没有一点想要挣脱的意思，反应过来后立刻轻轻拍打她的后背以安抚其心。

“水王子，我真的怕你醒不过来…”她哽咽着，“我真的……怕……”

“人类的女孩…”水清漓轻轻唤她，内心却盈满了感动。

孤寂了上千年的仙子，怎敢奢求这样的温柔？

你的存在，真像是一场充满诗意的美梦，意境深远，回味无穷。

“你只是加固封印，怎么会消耗这么大啊？”确认水清漓彻底没事之后，王默才忍不住问道。

“因为我不仅加固了禁忌之地的封印，还同时封印了自己的禁忌之力，失去了这样强大的力量后，难免会失衡。”水清漓解释道，“但我不是因为畏惧这股力量，而是要以此力量为条件，以辛灵的发钗为钥匙，才能开启封印咒加固封印。”

“没关系，失去了这毁灭之力，你也依然是我心中最强大的仙子。”王默轻笑道，“你的力量，从来都是用来守护，从未有过毁灭。”

“上次在禁忌之地，你是如何在魔法球内恢复意识的？”水清漓并不想坦白自己曾为了救她而动用过毁灭之力，于是选择岔开话题。

“因为我的心里有强大的能量啊，我的意识才不会沉睡很久呢。”

“人类的女孩，你真了不起。”

“了不起的是你，你拼了命来救我，我都不知道如何感激你…”王默默默低下头对手指，“幸好你醒来了，不然我真无法原谅自己，也不会原谅你。”

“回去吧，人类的女孩。”水清漓忽然想起，“你守着我这么久，误了不少时间吧？”

“没事，仙境和人类世界有时差，我并没有耽误多少时间。”

“大战已经结束，你们以后不用再冒险了。”水清漓觉得自己该为他们感到高兴，可却掩盖不住内心淡淡的忧伤，“回去继续享受你的生活吧，接下来的日子便安定了。”

“……”王默仿佛意识到了什么，感到有些委屈，“水王子，你是在赶我走吗？”

“你在我身边会耽误你的时间。”水清漓又一次避开话题，“我们仙子可以永生，你们人类生命有限，时间极其珍贵，所以好好珍惜吧。”

见王默沉默许久，水清漓再度开口：“你的亲人、朋友们应该都在等你。回去吧，别让他们担心。”

“喂！水王子！”在门口听到这番对话的罗丽有点听不下去了，走进来怒气冲冲地指责水清漓，“虽说你冒险救了主人，可主人也守了你这么久，几乎没有一个夜晚是安心合眼的！你怎么忍心一醒来就赶主人走啊！”

“算了，罗丽…”王默拦住罗丽，“我们走吧。”

“我为你们打开灵犀之门。”水清漓说着变出了灵犀钥匙，念动口诀，“灵犀之门！”

灵犀之门很快浮现，王默起身欲穿门而过，却又恋恋不舍地回头。

而他却以同样忧郁的眼神望着她。

“水王子，我们还会再见吗？”一瞬间，心酸和委屈的泪水夺眶而出，她似乎是鼓足了勇气才敢问出这句话。

“也许吧。”而他却眼神躲闪，只敢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王默的心凉了一半，却定住了步伐，就如此流着眼泪凝视着他，没有转身离开的意思，像是得不到一个确切的答案就不会走一样。

“……短时间内肯定是见不到了。”水清漓实在不忍再见到她的眼泪，于是起身用拇指轻轻刮去她的泪水，终于开始正视她最在乎的这一问题，“但以后说不定。”

“说不定我会去人类世界监督你们保护环境。”

此话一出，水清漓自己都觉得别扭。

“那我们设个时限怎么样？”王默将两根食指交叉，比划了一个“十”，“十年，怎么样？”

“十年之后，我的学业肯定完成了，生活基本也稳定了，到那时我们再见面。”

“好。”水清漓不假思索地答应。

见少女脸色即刻转阴为晴，他心中竟也偷偷松了口气。

“那我……放心离开啦？”王默喜笑颜开，冲他wink了一下，然后拉着罗丽迅速转身，在身影彻底消失之际，她再次回眸看向水清漓，挥手喊道，“水王子，别忘了我们的十年之约！”

“我答应你。”他淡笑着点头，见少女的背影消失于灵犀之门的漩涡，“人类的女孩，再见。”

少女的灵动俏皮早已撼动他平淡如水的内心，她是他心中唯一的波澜。

曾因人类世界险些被毁，他的确对她许下壮言，试图将她留在身边，却被她严词拒绝。

可现在她趁他昏迷之际主动提起，他心中反而乱了。

人类的女孩，我当时之所以向你提出邀约，是因为你的家园就要灭亡了…

而如今人类世界已经安全了，大战都结束了，你可以安心留在伙伴身边、陪伴家人了，那便不必为我委曲求全。

这番话他刚才没能忍心告知她，因为他的理智被她的眼泪击溃，心软之际就答应了她的十年之约。

可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心中的确有所期许…

即便曾经亲手删除了她那段承载着彼此心意的梦的记忆，又以一副冷漠的面孔假意催促她速速离去，却还是对她真诚提出的十年之约作了真心应答。

他没法不重视她重视的事情，没法不以真心回应她的真心。

但贪念是永无止境的，而期盼恰又是生命的永劫。

一次妥协，次次心软。

可真别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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