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卷宗，路垚就去了捕房
乔楚生正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路垚看着桌上的钢笔起了心思，他偷偷的拿过钢笔朝乔楚生走去
乔楚生虽然闭着眼睛却没有睡着，他还是察觉到了路垚的动作
路垚正握着钢笔要在乔楚生脸上画，就被对方攥住了手腕
乔楚生眼睛一睁就看到路垚的脸几乎贴到他的脸上，他赶紧把头转开了
路垚看着他红透的耳根笑了笑，果然这家伙经不起自己的撩拨啊，算了，案子要紧，就先放过他吧
乔楚生还有些慌乱，并没有察觉到路垚已经站直了身子
自从上次抱过恩之后，乔楚生就觉得他跟路垚之间有点奇怪，尤其是路垚对他的态度，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路垚对他有些……
依赖……
还有一些说不清的感觉
虽然他不讨厌路垚，但是就目前来看，应该也是谈不上喜欢的
所以路垚时不时的靠近让他很慌，一方面，他控制不住自己想要亲近路垚的冲动，另一方面，理智又在告诉他不能那么做
乔楚生咳，你要干嘛
路垚不干嘛啊
路垚扶着椅背说
乔楚生查到线索了吗？
路垚没有啊
乔楚生那你出去吧
乔楚生说着，又闭上了眼睛，路垚走到了办公桌前面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路垚问你个事儿
路垚十年前刽子手杀人案里，那个被杀的教书先生，现在还有没有能联系上的朋友
乔楚生他跟这个案子有关吗？
路垚这你就别管了
路垚最好是被杀当天接触过他的
乔楚生行行行，我让萨利姆查查去
路垚攥着钢笔随手扯过一张纸画了画，结果第二笔还没起头，纸就已经破了
路垚……这什么破纸啊
乔楚生没办法
乔楚生现在卷宗太多了，为了节约成本，我们都用这种工业造纸
路垚这种纸，什么时候开始用的？
路垚拿这张纸跟案发现场的纸比了比，明显不一样啊……
乔楚生……民国初年吧？
路垚那你看看这个是警察局的纸吗？
路垚把纸质稍微厚实的那张递给了乔楚生
乔楚生看纸质，应该不是吧
路垚可这是死者桌子上的那份
乔楚生所以你的意思是说，科长的卷宗不是真的，是有人造了一份给他的？
路垚聪明
路垚毫不吝啬的夸赞道
乔楚生那谁会给他一份十年前的卷宗？
路垚凶手呗，不然还有谁？
乔楚生你怀疑，跟教书先生有关？
路垚这是目前唯一的线索了，抓紧查
乔楚生等会儿
路垚怎么了？
乔楚生我的派克笔
路垚借我玩两天嘛，等你消息哦
路垚说着已经出了巡捕房
乔楚生你别给我卖了啊！
听着他的话，路垚笑了笑
虽然他现在受到系统的屏蔽，不知道上一世自己拿这支笔做了什么，不过他可以确定的是，这一世他可不会丢掉这支笔
想着，他又回了一趟案发现场
路垚坐在沙发上欣赏着最新版留声机播放的勃拉姆斯
隔壁，厅长正在打电话
淞沪分厅厅长是是，您放心，这案子我们很快就查清了，家属已经安抚好了，绝对不会出现任何问题，好，好
听到音乐声的厅长挂了电话就过来查看情况了
淞沪分厅厅长呵，怎么，又来啦？
路垚回到案发现场，感受会清晰一点
淞沪分厅厅长有眉目吗？
路垚算有吧
淞沪分厅厅长怎么说
路垚等我想明白了，写一份报告给你
路垚您跟沈科长关系怎么样
淞沪分厅厅长还行吧，他也算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
路垚那他人怎么样
淞沪分厅厅长人缘还不错，就是业务能力差一点儿，毕竟没怎么读过书嘛
路垚可十年前那个案子，他可是立过功的
淞沪分厅厅长害！他那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办成过一件像样的案子，整天稀里糊涂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路垚听起来，您对他不太满意啊
厅长嗤笑道
淞沪分厅厅长上海滩对他满意的人，不多
路垚缓缓的点点头
这时，外面传来了萨利姆的声音
萨利姆路先生！
路垚冲厅长笑了笑，状做失陪的样子跑去了窗边
萨利姆乔探长找你！
萨利姆看着窗台边的路垚冲他喊道
路垚指了指自己，又确认了一遍
萨利姆点了点头
路垚走进来跟厅长打了个招呼
路垚厅长大人，回见
淞沪分厅厅长哎兄弟，等案子破了，到百乐门去玩去？
路垚OK
有人请着玩他还能不乐意么
路垚一走，厅长又开始对着屋子双掌合起来祷告了……
-
租界的一群人又探听到了路垚的动作
“咱们在警局的线人说，路垚和局长聊了很久。临走前还偷了局长的钢笔和口袋上的镀金纽扣，我们要不要报警抓他？”
“抓路垚会打草惊蛇，对付白老大，必须一击毙命”
-
路垚坐着黄包车到了萨利姆说好的地点，乔楚生正坐在茶馆门口
乔楚生幼宁查出来了，教书先生被杀当日跟同事说，要去长三堂给一个青楼女子赎身
路垚教书先生这么有钱，教哪科的啊？
乔楚生对路垚见钱眼开的样子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
乔楚生……
乔楚生省吃俭用不行啊
乔楚生只不过当天还没到呢，就被王一刀给杀了
路垚那那个妓女呢？
乔楚生这不正在查嘛
路垚这种小事儿让手下查不就行了，还用得着咱们亲自去啊
乔楚生长三堂的女孩儿，道行深，见识广的，一般人还真问不出来
路垚……
路垚乔四爷这是常客啊？
路垚情绪不高的说
乔楚生呃……
乔楚生听到他这么问居然还有点儿慌
乔楚生以前是去查过一些事儿，顺便了解到的
路垚哦，那看来乔四爷公务繁忙啊，还要去到长三堂查事儿
乔楚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好岔开了话题
乔楚生那什么，你去问还是我去问？
路垚你去
路垚你不说她们道行深么，我就不去浪费口舌了
乔楚生行
乔楚生一口应下，直到长三堂的女人对他动手动脚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路垚这是在给他挖坑
结果自己还毫不犹豫的跳了进来！
长三堂-龙套女你说的那个案子，我倒有些印象
但是眼看着话就要问出来了，他又不能说现在就不问了……
乔楚生只好继续问
乔楚生那个教书先生，之前跟谁好来着？
长三堂-龙套女叫琬清
路垚看着那女人对乔楚生动手动脚已经快要气死了，手里的茶杯也快要被他捏碎了
乔楚生看着那个茶杯不由得打颤，就仿佛看到了自己后半生的命运一样，于是他拉着那个女人去了门外
那女人贴着乔楚生的耳朵说了半天，路垚根本就听不见但还要装出一副了然的模样
路垚原-来-如-此-啊-
他咬牙切齿的说
乔楚生看着路垚不高兴的模样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活跃了一下气氛，他逗笑一般的说
乔楚生都听见了？那行啊，那案情你清楚了
路垚听见了
路垚赌气的说
路垚清楚的不能再清楚！
乔楚生一见路垚这个语气立马主动交代道
乔楚生呃……
乔楚生那什么
乔楚生她说跟教书先生相好的那个琬清认为人不是王一刀杀的，她还去警局闹过几次，后来不了了之了，没过多久她就赎了身，据说，现在混成了名记
路垚本来没想跟他说话的，但被“名记”两个字给惊到了
路垚？她不是赎身了吗，怎么又……？
乔楚生记者的记
路垚不会吧？
路垚从妓女到记者，这跨度也太大了吧！
乔楚生青楼女子自幼受教育，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改行写作的话应该不难吧
路垚现在在哪个报社？
乔楚生不知道啊
路垚那怎么查啊
乔楚生三十多岁，入行十年，还是个女记者，整个上海滩也没有几个，这种事情，问问报业的人就知道了
说完他就要走，路垚把他拉住了
路垚等一下
路垚你跟那女的到底说什么了？
上一世他问过，但现在他被屏蔽了记忆，只能再问一次这酸事儿了
乔楚生你觉得像她这样三十多岁的女人，最需要的是什么？
路垚……
路垚一听这话转身就走，根本不想再听他说下去，乔楚生一把拉住他
乔楚生客源！
路垚脚步猛的顿住
路垚……哦
乔楚生你脑子里想什么呢
路垚没，没什么……
他才不要说自己以为乔楚生要去做长三堂的客人才这么酸呢……
两人惦记着琬清转行记者的事儿去找了白幼宁，结果这人居然在厨房做饭！
烟熏火燎的，路垚在门口就差点被呛死
路垚你炸厨房呢？
白幼宁这锅有问题！
乔楚生上去把白幼宁拉开了
#乔楚生那你人没事儿吧？过来
他把人拉到了椅子上
#乔楚生坐下
白幼宁这油也有问题
乔楚生手都烫伤了
路垚……抱怨厨具你也真是
路垚你怎么不说你人有问题啊？
路垚把火关掉走了过来
白幼宁听着这话想反驳，但又看到了路垚手里的绷带，她又讪讪的闭了嘴
好歹是之前住过的地方，有些不必要拿走的他就没有带，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乔楚生幼宁，赶紧回忆一下，上海除了你，还有几个女记者
白幼宁跑哪个口的，社会还是娱乐？
#乔楚生都行
白幼宁没有
#乔楚生十年前从业的呢
白幼宁真没有，这行那么苦，即使女生有兴趣，也扛不住工作压力。坚持十年，几乎没可能
路垚也不一定是记者，什么专栏作家了、主编了、主笔了，干新闻行业的，上海不可能只有你一个女的吧
白幼宁行，你行你自己找呗，干嘛问我
路垚那几百家报社，我怎么找啊
白幼宁您不是著名侦探吗，这点小事难不倒您吧
路垚……
路垚伸手扯过一边的报纸开始翻
白幼宁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她说
白幼宁嗯？要说女性撰稿人，还真有一个
路垚谁呀？
白幼宁不知道从哪抽出一份报纸放在了桌上
白幼宁据我所知，这是个女性
乔楚生看着报纸说
#乔楚生成蹊？
白幼宁申报的撰稿人
白幼宁此人文笔犀利，针砭时弊，字迹娟秀，用词遣句，一看就是个女的
乔楚生成蹊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啊？
路垚第四个死者，梁文同，字成蹊！
白幼宁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她是在八年前开始写专栏的
路垚十年前离开长三堂，读了两年书，然后八年前入行，又跟死者同名
乔楚生就是她了！
两人同时起身，走了出去
白幼宁你俩去哪啊？
#乔楚生报社
路垚报社
-
报社
报社主编抱歉，我们作为媒体，有义务保护撰稿人的真实身份
#乔楚生她涉案
#乔楚生你是在保护一个犯罪嫌疑人吗
报社主编涉不涉案我不知道，但如果她是犯罪嫌疑人，你们作为巡捕，难道不应该拿出犯罪证据吗
本来奔波了一天乔楚生已经很累了，临到案子马上要查清了，来了个死不开口的，乔楚生想用硬手段了
#乔楚生你知道我是谁吧？
报社主编当然
报社主编租界的乔楚生，乔探长，大名鼎鼎、如雷贯耳
乔楚生拎着桌子上的台灯，调了个方向把灯光照在了主编脸上
#乔楚生那你也应该知道，进巡捕房之前，我是做什么的吧？
主编一听这话，脸色顿时有些严肃，不像方才一般还带着些许笑容
报社主编知道
路垚听着这话转头看了乔四一眼
八大金刚之一，要开始亮身份了么？
报社主编如果乔探长想动手，在下一介书生，绝无还手之力，可是明天的头条我不敢保证会写成什么样，或者，您干脆把这报社也烧了
#乔楚生你以为我不敢是吧！
乔楚生抬手一掌拍到了主编的桌子上
主编明显很紧张，甚至吞了吞口水
路垚一把抱住乔楚生，把人拉了出去
路垚行行行，不愿意说算了，告辞
乔楚生被他推到了门口还是很生气
乔楚生现在走了，他肯定会通知对方，如果对方躲了，线索就彻底断了！
路垚你是不是忘了我是干嘛的了？
路垚一笑，他从兜里拿出了一个纸团
乔楚生拿过纸团边拆边问
乔楚生这什么？
路垚稿费支出单啊
路垚上面都有地址
乔楚生这……
路垚就在他办公桌上
路垚乔探长出门又没带眼睛啊
路垚一阵坏笑然后走了出去
乔楚生看着他的背影无奈的笑了
他怎么会不知道路垚是干嘛的，他的镀金纽扣，估计现在就在路垚兜里呢……
-
不一会儿，两人就到了琬清的家里
成蹊-琬清屋里有点乱，随便坐
路垚又在进门的时候看到了值钱的东西
路垚哇，好多绝版的书啊
路垚梅塘之夜
路垚初版的羊脂球，还有莫泊桑的签名！
路垚人间喜剧，万历年间的水浒传！
路垚这得多少钱啊……
乔楚生看着再次犯病的路垚，发自内心的说
#乔楚生不好意思，这人脑子有点问题……
成蹊-琬清没事儿，爱书之人嘛，看见好书难免有点兴奋的
#乔楚生成蹊先生，您就是琬清吧
再次听到这个名字，成蹊愣了下
成蹊-琬清已经很多年没有人这么叫过我了
#乔楚生您一早就知道我们会过来
成蹊-琬清当然
成蹊-琬清卷宗上的记号那么明显，只要是看到，不起疑也很难吧
成蹊-琬清接下来，再查查跟死者相关的人，不难会找到我
路垚听到她说转头打量着她
#乔楚生那您什么时候把卷宗送过去的？
成蹊-琬清我没有亲自登门的习惯，我是寄过去的
#乔楚生那你怎么能确定，沈大志临死前会把卷宗放在桌子上，从而引起我们的怀疑呢？
成蹊-琬清他把卷宗放在桌上？
#乔楚生是啊
#乔楚生死前还在看卷宗呢
成蹊-琬清他怎么死的？
#乔楚生真不清楚啊？
成蹊-琬清呵，按你的意思是说我把他给杀了，再把卷子放在桌上的？
路垚您误会了，我们的意思是这桩命案与您无关
路垚案发当晚，她在圣玛利亚医院打点滴，时间是晚上八点到凌晨一点
乔楚生你怎么知道？
路垚桌上有病例，她急性肠胃炎，从付费单上来看，时间、还有药物剂量，至少要持续五个小时
乔楚生那你怎么能确定是她打的针
路垚她手上有针孔啊，乔探长下次出门记得带眼睛
成蹊-琬清如果你们还不信的话，可以去医院调查，现场有很多证人，医生、护士、病人，足足有几十号人
路垚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些年来您一直在暗中调查当年的案件，最终你发现，杀死梁文同的不是刽子手，而是已经晋升为科长的沈大志
成蹊-琬清没错，这么多年来，幸亏长三堂的姐妹帮忙，终于让我找到一个在案发当晚见过沈大志的人
成蹊-琬清据他说，王一刀当时醉倒在地，根本没有能力杀人
路垚你的意思是，是沈大志杀死了你的爱人，然后再嫁祸给王一刀？
成蹊-琬清一开始我也只是猜测，可后来不止一个姐妹告诉我，沈大志当年因为不识字，在巡逻队很不得志，时常流连于长三堂，并在喝醉后辱骂读书人，那晚梁先生来替我赎身的时候，就是撞见了醉酒后的沈大志，才酿发了血案
路垚这也只是你的猜测吧
成蹊-琬清事实也好，猜测也罢，当晚我寄给沈大志卷宗时，还给他留了一封信
成蹊-琬清我告诉他，如不认罪，我便将此事登报，结果当晚他便死于非命
成蹊-琬清你说，他这是不是心怀鬼胎，恶有恶报吗
-
两人走在夜晚的黄浦江大桥上，人流已经很少了
乔楚生成蹊，真的没有犯罪嫌疑啊
路垚有人证啊
乔楚生或许她买通了当晚的医生和护士
路垚几十个人证呢，你买一个我看看
乔楚生就算不是她亲自动的手，这个案子也肯定跟她有关系
路垚为什么？
乔楚生直觉
路垚给他比了个大拇指
乔楚生相信我，她提到沈大志的之后，眼神里那个杀气，我可以很真切的感受到
路垚有犯罪动机，也不代表真的会犯罪
路垚况且真凶是不会把线索往自己身上引的
说着，路垚往前走去
乔楚生去哪啊？
路垚香满楼啊
乔楚生去干什么？
路垚十年前王一刀在香满楼前面抛尸被捕，故地重游咯
乔楚生你是想蹭消夜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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